他聲音依舊平穩,但延誤軍機四字,卻像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三位官員心上。
角落里那柄尚方寶劍的輪廓,在燭光下似乎更清晰了些。
錢侍郎的后半截話再次被噎了回去,冷汗瞬間浸濕了內襯。
沈峰并未就此停下,目光轉向趙主事:“兵部武庫充盈,新甲舊械堆積如山,是清點修繕難,還是有心拖延,坐視利器蒙塵?”
他每問一句,語氣便沉一分,目光便冷一分。
趙主事臉色灰敗,嘴唇哆嗦著,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沈峰最后看向孫主事,聲音如同寒冰摩擦:“工部職責所在,保障軍需輔料,流程冗長之難,難道比大軍開拔在即,卻因物料短缺、功虧一簣的后果,更難擔當?!”
最后一句,他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雅間之內,震得三人肝膽俱顫!
“噗通!”
趙主事第一個承受不住這言語與精神的雙重碾壓,身體一軟癱倒在地,篩糠般顫抖。
錢侍郎和孫主事也面無人色,豆大的汗珠滾落,幾乎喘不過氣。
沈峰雖未明說一字,但句句不離那柄懸于頭頂的利劍!
每一次的質問,都像在提醒他們那柄劍下亡魂的下場!
“元帥饒命!饒命?。 卞X侍郎徹底崩潰,嘶聲告饒。
沈峰俯視著他們,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聲音如同從九幽寒淵傳來:“本帥只問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糧!餉!軍械!輔料!三天!第一批能運出多少?何時能運抵前線?給句痛快話!”
“糧…糧草十萬石陳米可…可立時起運!新糧…后續二十萬石,需…需籌措……”錢侍郎涕淚橫流,語不成句。
“甲胄一千副,刀槍兩千,弓弩五百,三…三天內裝車……”趙主事趴在地上,抖如秋葉。
“皮…皮革五百張,帆布千匹,桐油百桶,明…明日即可送出……”孫主事也慌忙接口,生怕慢了一步。
沈峰目光如鷹隼般鎖定三人:“后續呢?承諾何時能補齊?若再延誤,又當如何?”
三人磕頭如搗蒜,額頭撞在地板上砰砰作響:“后續…后續定當竭力籌措,大軍開拔后半月……不,十日!十日內陸續送達!若有延誤甘…甘受軍法處置!”
沈峰盯著他們看了半晌,那目光仿佛要將他們靈魂都凍結。
就在三人精神幾近崩潰的邊緣,他忽然將腰間青龍劍猛地拍在桌上,震得杯盞亂響!
旋即,大步走到角落高幾旁,一把抓起那覆著黃綾的尚方寶劍!
三位官員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沈峰一手按在劍柄上,一手緩緩從袖中抽出一方素帕,輕輕放在桌案中央。
然后,在三人驚懼的目光中,他將那柄沉重的、象征皇權與生殺的尚方寶劍,重重地壓在了素帕之上!
劍尖,正正指向三位官員的方向。
“記住你們今日所言?!鄙蚍宓穆曇艋謴土似届o,卻帶著一種凍結骨髓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