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過前方紀寧,從這個角度,能看見對方從鼻梁到下巴刀削一樣,眼底又冷又寒,前所未有的陰郁。
他不是人——
袁祈腦中冷不丁跳出了這句話,伴隨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和無力感充斥四肢,這種感覺讓他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紀寧跟李明誰更可怕。
李明被攔住無法向前,頭在原地打轉滾了好幾圈,盯著袁祈,用可憐又氣若游絲的語氣問:“爸爸,爸爸……你為什么要殺我?”
袁祈:“……”
他笑瞇瞇問:“那你為什么想殺我呢?”
李明不回答,轉而望向剛才破壞他計劃的紀寧,血色雙眸直勾勾的,音色像是卡了的磁帶,平平說:“你違約了,你違約了,秩序會懲罰你,永不超生,永不超生。你違約了,你違約了……”
他就像是被摁下開關的錄音機,不斷給紀寧下達著“死刑”。
紀寧什么感覺袁祈不知道,但他已經在對方的念叨下冒出層層雞皮疙瘩,真是鬼故事的絕佳配音。
站在一旁的影青叫了聲:“紀組。”
短短兩個字意思就將意思傳達出來——只要紀寧說話,他就直接沖上去在懲罰來臨前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趙樂側目看向紀寧,臉上沒有一絲嬉笑神色——對于明靈來說,約定成時受天地公正,違約需受天罰。
這份保障是雙方面的,紀寧出爾反爾,很容易……
紀寧沒理會任何人,背對著袁祈,瞳孔最深處浮出幽青色紋路,他神情淡漠,低睥那只猙獰又骯臟的頭顱,嘴唇開合,一字一句吐出:“那又怎樣。”
天地的秩序管不了他,因為秩序是他定的,早在紀寧逆著時間活過來時,就已經冒了世間最大的不韙,一直以來束縛住他的從來都不是什么承諾和約定,只是那個人的一句話而已。
四周悄無聲息暗了下去,破舊的房子里沒有燈,紀寧指尖青光一閃,火焰劃破昏暗在符箓上跳動,映入漆黑眸中,像極地冰川最深處不見天日的玄冰。
干凈而純粹到極致的冷。
“如果你想繼續,就不能再起害人念頭,如果你想死,我送你走。”
袁祈再次捕捉到“害人”這個詞,掃過桌面上蠕動的魚肚,小聲問趙樂:“什么情況?”
趙樂先看了紀寧,又看過影青,手掌掩在嘴邊,悄咪咪給他補課,“這事兒怪我,忘了跟你說。”
他犯了跟前天紀寧一樣的錯誤,忽略了袁祈是個人。
說來也奇怪,他明明時時刻刻都想著要保護組里這個“脆皮”,但當真正出現場時,又總會下意識忘記袁祈身為人類的劣勢。
趙樂在心了想了想,覺著可能是因為袁祈無論面對什么場景,臉上的驚慌也好,恐懼也罷,存在的時間都很短,不用幾分鐘就能調整過來,完全不會脫離他們的行動步調。
趙樂說:“絕大多數明靈,會殺死闖進帳里的人,就像閔縣漢墓里死的人一樣,這也是每次出任務總要先清場的原因,避免人類入帳,造成傷亡。”
說完這個他又嘶的抽了口氣,用鄙視的眼神望他,這人不是說自己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