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我的聲音低沉,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爺爺…找到了。他…走了。”
這句話如同最后的判決,徹底擊碎了小野葵最后一絲僥幸。她身體一軟,幾乎癱倒,被我伸手扶住。她靠在我懷里,如同抓住最后的浮木,放聲大哭,滾燙的淚水浸透了我的前襟。
哭吧,哭完了就接受現實。死亡是冰冷的,是終結。眼淚改變不了什么。你的悲傷是你的事,我的責任…只是確保這份悲傷不會變成更大的麻煩,不會阻礙我追尋真正需要解決的謎題——那個隱藏在深海里的“海神”,那片鱗片指向的“歸墟之眼”。
這章沒有結束,請!
小野健太郎的死,不過是為這個謎題又添了一筆血債,一個必須清算的對象。他的價值,也僅在于此了。
我扶著小野葵,目光越過她顫抖的肩膀,看向院外沉默而悲傷的村民,看向那片吞噬了太多生命的墨黑色大海。我的眼神平靜無波,深處卻翻涌著比深海更冰冷的殺意和算計。
“林風。”我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哭聲,“按海見町的習俗,協助小葵處理后事。需要什么,全力支持。”
“是,老板。”林風沉聲應道,立刻安排人手開始忙碌,聯系村中老人,準備香燭紙錢等物。
我低頭看著懷里哭得昏天黑地的小野葵,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和絕望的依賴。我抬起另一只手,有些機械地、象征性地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如同在安撫一個吵鬧的孩童。
儀式開始了。送他最后一程。這是此刻我能為小野葵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給這個愚蠢的老人一個體面(雖然只剩下半截)的結局。
做完這些,安撫好小葵的情緒,讓她能繼續活下去…然后,我才能真正抽身,去面對那片墨海深處,真正的敵人。清源道人的信,蛟魔王的鱗片,禺狨王的石碑…還有這血淋淋的“海神”印記…它們指向的答案,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小野健太郎…你的死,不會白費。至少,它為我指明了下一個需要摧毀的目標。
海風帶著咸腥和死亡的氣息,吹拂著院內飄起的白色紙錢。小野葵的哭聲在風中嗚咽,如同這片被詛咒之地的挽歌。而我,站在悲傷的中心,心卻像被萬年玄冰包裹,只余下對深海之下那未知存在的、純粹而冰冷的殺意。
海見町的空氣里塞滿了紙錢燒焦的嗆人味道,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幾個村老頭兒嘀嘀咕咕念著詞兒,聲音含混得像含了口水。
小葵就站在最前面,懷里死死抱著那個裝她爺爺的陶罐子。她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像根快斷的弦,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眼睛空得嚇人,眼淚大概是流干了,就剩下一副被抽空了魂兒的殼子杵在那兒。
看著那些村民躲躲閃閃、又怕又認命的眼神,再看看小葵那副搖搖欲墜還硬挺著的背影,一股說不出的煩悶就拱了上來。
林風把那些探頭探腦的村民無聲地攆走了。小葵還抱著罐子,一動不動地戳在院子里,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地上那堆燒剩下的黑灰,好像魂兒也跟著燒沒了似的。我走過去,沒吱聲,手臂一伸,穿過她腿彎,另一只手攬住她后背,連人帶罐子一塊兒抱了起來。動作不算溫柔,帶著點不由分說的勁兒,可托住她輕飄飄的身子時,胳膊肘還是下意識地放輕了力道。
“啊…”她短促地哼了一聲,身體僵了一下,隨即就像徹底散了架,軟軟地癱在我懷里,眼睛閉得死死的。那冰涼的陶罐硌在我胸口,也硌在她心口。
把她放回她房間的榻榻米上,罐子擱在她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她蜷成一團,臉埋在膝蓋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憋著氣兒的嗚咽聲斷斷續續,聽得人心里發悶。
我在旁邊盤腿坐下,沒吭聲,就干等著。屋里只剩下她壓抑的哭聲和死一樣的靜。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抽抽搭搭的聲音才慢慢低下去,最后沒了。小葵抬起頭,臉白得像紙,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那罐子,嘴唇哆嗦著,一個字兒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