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很無聊,想看看被人踩在泥里的花,能不能浴火綻放。”
攥著的手心,又刺破了白日的傷痕,姜繆沉下眼,依舊帶著懷疑:“只是這個理由,實在太過牽強。”
宋墨沉吟片刻,重新開口:“于宋家,于我,當年那場大敗,終究是愧對長公主的。”
心一瞬被拉扯得生疼。
姜繆神色驟然銳利,閉上眼,只剩下滿心的譏諷。
“十六年了,如今軍侯突然想彌補了?”
剛送去時,她母親雖總被冷嘲熱諷,但吃住還在南楚皇宮,可漸漸地,母族無人探望,定好的戰敗賠款也不再按時送去,所有寫回姜國求助的信,都被退回。
南楚將所有怒氣發泄在她一人身上。
這些年,朝中人,她那些皇親國戚血脈,甚至那三十萬大軍和宋家,但凡有一個人,想起她母親還在南楚,派一個人去探視她的處境,也不至于淪落到最后那種地步。
可是沒有。
她被自己的母族親手碾碎最后一絲生的希望。
每每想起,姜繆的心都好似被烈火焚燒,恨不得把那些人剝皮碎骨,也不能解她心里的恨意。
宋墨轉頭,看向窗外。
鵝毛的大雪落下,院子里奴仆踩出的腳印,交疊,融化。
又很快被雪無聲地覆蓋,了無痕跡。
他好似在看院子,又好似再看過去:“當年之事,宋家和我也是受害者,我如今身子廢了,再不能騎馬拉弓,我父親戰死,宋家散了。三十萬大軍被打得軍心潰散,人人受罰。全都是因為姜遲那個昏庸無能之輩。不管是十六年,還是二十六年,三十六年,公主請相信,宋墨從未遺忘。”
姜繆心頭微顫。
睜開眼,重新看向宋墨,毫不掩飾眼底的探尋。
“與其讓我去做,憑宋家之重,這么多年為何不做?”
或選定皇子在后輔佐,或扶新帝,更或者宋家直接……
宋墨低頭,撥弄著那腰牌上的宋字,這一次直接譏笑出了聲。
那股清冷淡然的姿態被眼底的傲然取代。
“如今幾位皇子個個都和姜遲如出一轍,無能昏庸。選定他人,無異于大海撈針,至于宋家,祖訓在身,不能謀反,可宋家如今地位遠不如往日,百年清譽不能毀在我的手上。
所以,與其說公主借我的勢乘風而上,不如說,我需要一個公主這樣的傀儡,做我的牽線木偶。”
宋墨緩緩閉眼,指腹在空氣中一顫,好似盤算著看不見的算盤,面色第一次透出一股子疏離算計:“你我夫妻,公主站得越高,我得到的便也越多。宋墨想要的,比公主所想更多。”
原來,還是為了權。
姜繆無聲譏笑了一笑。
宋墨似乎累極了,揉著眉心,又是一連串的咳嗽這才重新抬頭。
“公主想要的,是將計就計,用宋家作為你的依仗,做你向上爬的梯子,讓姜遲信任你,找到機會殺了他。
要宋墨說,還不如與我合作,一步步將上面的人都踩在腳下,讓姜遲也體會到你所受,所苦,宋家當年既能把先祖帝送上那個位置,我宋墨就能做公主的梯子,把你送到那個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