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側影,專注而又落寞。
商執聿呼吸變得滯澀。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站定,:“對不起……那個擺件,是我不小心碰掉的。”
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陸恩儀拼接的動作頓了一下,卻沒有抬頭。
她當然知道不可能是他。
這個模型在客廳里放了整整三年,他除了偶爾瞥過一眼,從未伸手碰過一下。
他有他的驕傲,更有成年人該有的分寸,絕不會去動別人的心愛之物。
他此刻拙劣的謊言,無非是因為那個真正損壞了它的人是安煙。
他怕她責備安煙,所以選擇用自己來頂罪。
也正是因為這個謊言,陸恩儀心中最后一點模糊的猜測,在此刻被徹底證實——
安煙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部分失憶”。
她記得一切。
她記得三年前那場爭執,記得自己是如何失足滾下樓梯。
她只是不想承認,所以巧妙地用失憶做偽裝,將所有的罪名,都干干凈凈地推到了自己身上。
商執聿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生氣,便在她身邊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幫忙:“我幫你一起……”
“別碰。”
陸恩儀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帶著距離。
商執聿的手僵在半空,又緩緩收了回去。
他看著她固執而清瘦的背影,感到無力。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客廳里靜得可怕。
商執聿就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沒有離開,也沒有再出聲打擾。
他就那么看著她,看著她用一把小小的鑷子,將那些散落的、破碎的零件,一點一點地,重新粘合、歸位。
她的動作專注而機械。
終于,在耗盡了幾個小時時間后,將承載著她榮耀與驕傲的模型,再一次完整地立在了茶幾上。
只是,即便拼湊得再天衣無縫,燈光下,那些蛛網般細密的裂痕依舊清晰可見。
修復工作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