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新帝趙泓坐在龍椅上,年輕的臉龐因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謝緒凌!你好大的膽子!”他看到那兩人攜手走進殿內,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擅離北境防線,私通敵國,無視君令,你可知罪?”
謝緒凌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咆哮。他扶著慕卿潯,走到大殿中央,甚至體貼地為她尋了一處可以倚靠的廊柱。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向龍椅上的皇帝。
“陛下登基,謝某未曾前來道賀,是為失禮。”他開口了,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只是不知,陛下這皇位,坐得是否安穩?”
“放肆!”趙泓拍案而起,“你這是在質問朕嗎?來人!給朕將這個叛賊拿下!”
殿外的侍衛聞聲而動,卻在殿門處被沈舟和他身后的幾名親衛攔住。刀劍出鞘,氣氛劍拔弩張。
“陛下何必動怒。”謝緒凌慢條斯理地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卷,隨手拋在地上。“這是柳家家主寫給北狄大汗的親筆信,信中說,只要北狄出兵,佯攻雪淵,將我引開,事成之后,燕云十六州,可盡歸北狄。陛下可要親自過目?”
趙泓的臉色瞬間煞白。“一派胡言!偽造書信,構陷朝臣,你罪加一等!”
“哦?是嗎?”謝緒凌又取出一物,扔在羊皮卷旁邊。那是一枚北狄王帳的信物。“這是北狄使者與柳家聯絡時的信物,不知陛下可認得?”
滿朝文武,一片嘩然。所有人的視線,在謝緒凌和龍椅上的皇帝之間來回移動。
“你……”趙泓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陛下不必急著否認。”謝緒凌的腳步,開始向著龍椅移動。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陷害我,不過是為了除去我這個前朝舊臣,好為你扶持柳家上位鋪路。畢竟,柳貴妃想要當皇后,柳家想要做國戚,總要有人犧牲。是不是,陛下?”
他的每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趙泓的神經上。
“拿下他!給朕拿下他!”趙泓歇斯底里地尖叫。
謝緒凌已經走到了御階之下。他沒有停步,繼續向上。
“陛下,你弒兄篡位,勾結外敵,構陷忠良。”他抬起手,將最后一樣東西,輕輕放在了御案之上,就在那方代表著至高皇權的玉璽旁邊。
那是一幅畫。
一幅早已被風雪浸透,邊角都已破爛的稚子嬉戲圖。畫上的墨跡暈染開來,但依稀能辨認出,是兩個小小的孩子,在雪地里堆著雪人。
看到那幅畫,趙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跌坐回龍椅上。
“這幅畫,”謝緒-凌說,“是我從先帝的衣冠冢里,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