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套為謝緒凌準備的,象征著他身份的暗色錦袍。她如今,要代他穿上。
衣袍加身,寬大的袖擺掩去了她手腕上的傷。她對著銅鏡,用脂粉小心翼翼地遮蓋住慘白的臉色。鏡中的人,面色如常,只是那雙本該靈動的眸子,沉寂的宛如一潭深水。
她必須去。
謝緒凌用命護下的東西,她也要用命守住。
太極殿,金碧輝煌,歌舞升平。
滿朝文武,濟濟一堂。新帝趙恒高坐于龍椅之上,含笑看著底下推杯換盞的臣子。
當慕卿潯一襲男子朝服,走進大殿時,靡靡的絲竹之聲,為之一滯。
無數道探究、輕蔑、幸災樂禍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那不是謝家的……慕姑娘?”
“她怎么穿成這樣就來了?謝緒凌呢?”
“哼,怕是不敢來了吧。”
議論聲雖低,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她充耳不聞,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禮。
“臣女慕卿潯,代夫君謝緒凌,賀陛下登臨大寶,圣躬萬安。”
趙恒抬了抬手,示意她平身。
“慕姑娘有心了。只是不知,謝愛卿為何缺席今日這等重要的場合?莫非是對朕的安排,有什么不滿?”
他的語氣溫和,話里的機鋒卻淬著冰。
“陛下多慮。”慕卿潯垂首,不卑不亢,“夫君舊傷復發,臥床難起,故特命臣女前來,代他向陛下請罪。”
“哦?舊傷復發?”趙恒的指節,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朕倒是聽聞,謝愛卿前日傷重,已然……命懸一線。怎么,這么快就好了?”
慕卿潯心頭一緊。
皇帝的耳目,果然無孔不入。
“托陛下洪福,夫君他……已無性命之憂,只是還需靜養。”
“是嗎?”趙恒的唇邊逸出一聲輕笑,“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來人。”
一名內侍應聲上前。
“將朕私藏的‘玉壺春’,賜予慕姑娘一杯,就當是,替朕為謝愛卿祈福了。”
內侍捧著一個白玉酒壺,恭敬地走到慕卿潯面前,為她斟滿了酒。
酒香清洌。
慕卿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臣女,謝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