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看似毫不相干的線,在此刻擰成了一股繩,死死地纏住了那座權力的中心。
“柳正淳……”謝緒凌的聲音冷了下去,“他不僅要你父親死,還要我魂飛魄散。”
“他不只是想掩蓋一樁貪墨案。”慕卿潯看著手中的卷宗,那些名字、那些賬目,此刻都有了新的含義,“他是要用我父親的命,來換他門生的官路亨通。而你的肉身,恐怕是他用來修煉,或是維持他權勢的某種祭品。”
一個可怕的猜測,讓室內空氣都凝滯了。
國師府,是戰場。
太師府,便是敵營的核心。
而那場即將到來的婚禮,就是她潛入的唯一機會。
“我知道了。”慕卿潯將卷宗重新卷好,遞給顏墨,“銷毀它。”
顏墨接過,沒有多問一個字,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你打算怎么做?”謝緒凌問,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緊張。
此時,門外傳來仆婦的聲音,是內務府派來掌管婚事的嬤嬤,聲音恭敬又帶著一絲程式化的熱情。
“慕姑娘,明日要為您量裁嫁衣了。”
慕卿潯走到窗邊,推開窗。
月光下,院中那些賞賜的紅綢,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像一片凝固的血。
她沒有回答謝緒凌。
只是靜靜地看著那片紅色。
嫁衣,亦是戰袍。
大婚前夜,萬籟俱寂。
慕卿潯端坐鏡前,任由喜娘為她拆下發髻,烏發如瀑,垂落肩頭。銅鏡中的容顏,沉靜如水。
“慕姑娘,明日便是吉時,您早些歇息,養足精神。”喜娘滿臉堆笑,語調是精心拿捏的討好。
“有勞。”慕卿潯頷首。
喜娘退下,房門合攏,隔絕了外間最后一絲聲響。
“你真的打算就這么嫁過去?”謝緒凌的聲音在空寂的房間里響起,他的虛影在燭火下搖曳,比任何時候都更顯稀薄。
慕卿潯沒有回頭。“這是唯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