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到李妙珍的聲音,他并未在意,然而,楚云舒那句“什么喜歡不喜歡的,我那時候哪有選擇”便如一支冷箭,猝不及防地射中了他。
謝沉舟:“”
緊接著就又聽到楚云舒說的在侯府呆膩了就走的話,他閉了閉眼。
少女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鉆進謝沉舟的耳中,她的話中,對他不曾有半點留念。
海闊天空?開遍分號?離開侯府?
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屋內楚云舒言笑晏晏,那語氣里滿是對自由和未來的向往。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謝沉舟的指尖無意識地收攏,攥緊,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刺痛,卻遠遠不及心中那份莫名竄起的慌亂尖銳。
那份慌亂如此陌生,甚至蓋過了他剛回府時面對堆積如山的案牘和各方勢力斡旋的煩躁。
他習慣了掌控,習慣了府中所有人都帶著敬畏和期望依附于他。
李妙珍的曲意討好,曹又菡的癡纏炫耀,陳婉儀的精于算計,甚至大嫂那藏于柔弱中的訴求他都看得分明,也總能冷眼審視,衡量利弊,或利用,或壓制。
即使心中愛慕著陳婉儀,卻也從未失去過分寸。
唯獨楚云舒,她像是侯府這片深潭里一枚捉摸不定的石子。
初入府時,她曾小心翼翼試圖爭寵,那些笨拙的接近和試探,在他眼中不過是尋常手段,她身上的漏洞那么多,自己還什么都沒有探查出來。
如今,她竟輕飄飄地說呆膩了就走,像一道無聲的霹靂,炸得謝沉舟心頭一片混亂。
他從未想過,這個府中曾最努力靠近他的影子,會如此干脆地打算背身離去。
幾乎是同時,一種更強烈的感受席卷了回來,一種近乎本能的、對即將失去藥引的焦灼。
楚云舒身上有種無法言喻的魔力,只有靠近她,只有真實地觸碰到她微涼的肌膚、嗅到她身上清甜的混合著皂角與體香的氣息,他那深入骨髓的皮膚饑渴癥才能得到片刻緩解。
他習慣了晚上探入她屋內,像癮君子渴望著唯一的解藥。
她的氣息已然成了他維持精神穩定的,連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識到的必需品。
強烈的占有欲混合著生理需求的恐慌瞬間淹沒了他。
他決不允許她離開!
“吱呀——”
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力道之大,打斷了屋內的談話。
李妙珍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差點跳起來,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時,臉色更是瞬間煞白,慌忙起身行禮:“侯、侯爺!”
楚云舒也一怔,旋即跟著緩緩起身,福了福身:“侯爺。”
謝沉舟高大的身影立在門檻處,陽光被他擋在身后,投下大片陰影,將屋內的兩人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