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眼睛腫成了核桃,看著小姐的背影,心里像被針扎似的疼。
“小姐您這樣好的人,天上地下難尋的……要不,要不咱們就不嫁了吧?”
文菁菁卻抬手抹了把臉,沒有點燭火的夜里,她那雙空洞洞的眼里卻是射出了兩束冰冷的寒光來,像人家樓上凄冷的燈。
“嫁,為什么不嫁?”
“這樣好的事,我為什么不嫁?”
文菁菁面無表情。
她必須嫁,不僅要嫁,還要風風光光地嫁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
隔天,文菁菁便去見了何洛梅,得知了她的心意,正愁不知道該怎么向敬遠侯夫人交代的何洛梅便放心了。
這一消息傳遍了府里。
所有人都知道,文表小姐要嫁給敬遠侯二公子,給人當后娘了。
這事被在逛后花園的謝易墨知道了。
謝易墨搖著手里的小金圓扇,冷冷笑了一聲。
“我就知道,以她那嫌貧愛富的性子,定是會嫁去敬遠侯府的。”
而自己就不同了,即使李哥哥名落孫山,懷才不遇,但她也依然不離不棄,豈是文菁菁這等俗氣的人能懂的?
謝易墨的這句話傳進了文菁菁的耳朵里。
文菁菁一聲不吭。
當晚,文菁菁避開著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尋了一塊僻靜的地兒給地下的母親燒了些紙錢。
謝家的規矩,是斷斷不許她私下祭奠親人的。故此她只能每回三更半夜的,借著星月微光躲在暗處,把對九泉之下母親的牽掛,連同紙錢一起燒進沉沉夜色里。
燒完紙錢,她與碧桃兩個人處理完后。
又回屋,給住在二叔家的祖母寫了封信。
她要告訴記掛著她的祖母,告訴她,她要嫁給高門顯貴了。
碧桃在旁邊研磨,看著這一幕,卻是悄悄抹了眼角的淚。
小姐來到謝家的這些日子,在謝家步步留心、處處在意,對二姑娘是百般殷勤,對舅夫人更是曲意逢迎。
小姐之所以看風使舵,左右逢源,又像只好勝的孔雀,掐尖要強,一心要與他人比較,事事要爭個高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還不是為的是掙到一門顯赫親事,令遠在千里之外的祖母從此安心?不用再為她這漂泊在外的孫女擔驚受怕。
跳動的燭火在燈臺上搖晃,文菁菁的簪花小楷落在薄薄的一紙上。
“敬遠侯府乃是京中顯貴,孫女往后衣食無憂,也算替文家爭了臉面,光宗耀祖……”
末了,她對著那行“祖母勿念”看了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