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稟報:“皇上,云嬪娘娘又在外求見,道是有要事需與皇上商議……”
話音未落,穆玄澈已是不耐煩地一揮手,眉宇間籠上一層寒霜。
“告訴她,朕正與大臣議政,無暇他顧!”
“嗻。”
趙德允垂首應聲,不敢有絲毫遲疑,迅速躬身退了出去。
邢煙低垂的眼睫下,一絲極淡、幾不可察的得意如流星般劃過。
苦肉計初顯成效。
這道在穆玄澈與云嬪之間撕開的裂痕,雖細如發絲,卻足以致命。
帝王情愛,從來都是權衡的砝碼。
云嬪能常青不敗,倚仗的不過是那份恰到好處的“懂事”與寧遠侯府在朝堂上沉甸甸的分量。
穆玄澈以質子之身登臨大寶,根基淺薄如浮萍,寧遠侯的支持,曾是他站穩腳跟不可或缺的基石。
然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龍椅一旦坐穩,曾經倚重的權臣,便成了必須拔除的芒刺。
寧遠侯的傾頹,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她邢煙,便是要成為那根率先刺破膿瘡、加速其潰爛的毒針!
趙德允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外,邢煙便猛地從穆玄澈溫暖的手掌中掙脫出來。
她后退一步,姿態疏離地福下身去,瞬間又變回了那個冷硬如冰的罪奴。
“謝皇上昨夜收容之恩。時辰不早了,奴婢該回青嵐居刷洗恭桶了。”
言畢,她轉身便要離去,決絕得沒有一絲留戀。
穆玄澈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結,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
他長臂一伸,再次攥住邢煙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踉蹌。
“朕說了,讓你留下!哪兒也不準去!”
寶珠見狀,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求皇上庇護!小姐如今的身子,一陣風都能吹倒了!若再去干那些腌臜活計,會沒命的……”
寶珠的話字字泣血,直戳穆玄澈的心窩。
穆玄澈心頭一緊,那點被忤逆的怒火瞬間被更深的焦灼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