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嬪妾……無言以對。”
無言以對!
這四個字,在穆玄澈聽來,是徹底的放棄,是無聲的默認,是對他帝王權威和信任最冷酷的嘲弄!
在旁人聽來,則是罪證確鑿下的認命伏誅!
云嬪適時地發出一聲悲天憫人般的嘆息,火上澆油。
“皇上,胡貴人這一石二鳥之計,真是……真是算無遺策啊!若非蒼天有眼,讓小順子露了馬腳,今日蒙冤受屈、被打入冷宮甚至丟了性命的,就是臣妾了!可憐那孟妹妹的孩子終究是福薄啊……”
她的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穆玄澈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帝王的冷酷與決絕。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著無上的威壓,一字一句,如同金口玉律,宣判了邢煙的結局。
“貴人胡氏,心腸歹毒,戕害皇嗣,構陷嬪妃,罪無可赦!即日起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面對這樣的滅頂之災,她亦不曾流露出絲毫慌亂。
她跪在地上,脊背已經挺直。
“庶人胡氏,領旨謝恩?!?/p>
邢煙深深叩首,額頭觸及冰冷的地面。
無人看見,在她低垂的眼瞼下,那深潭般的眸底,終于掠過一絲極淡的、冰冷的鋒芒。
冷宮?那不過是另一盤棋局的開始。
“帶下去。”
趙德允見皇帝久久不語,只死死盯著門口,心領神會地低聲吩咐。
侍衛立刻上前,試圖去鉗制邢煙的胳膊。
然而,不等那帶著薄繭的手指觸及她的衣袖,邢煙已自己穩穩地站了起來。
她的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只是起身去赴一場尋常的茶會。
沒有哭天搶地的悲慟,沒有聲嘶力竭的辯解,更沒有尋常妃嬪面對冷宮時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與掙扎。
她只是微微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襟,然后,在兩名侍衛愕然又警惕的目光中,主動抬步,朝著殿外那片象征著萬劫不復的黑暗走去。
嬪妃視冷宮為剝皮拆骨的修羅場,她卻走得如同即將踏入屬于她的、沉寂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