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頭滾動,準備好的話語瞬間被堵得嚴嚴實實。
眼前的人明明觸手可及,卻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打不破的堅冰。
“那日的事,是我不對,我……”蕭何艱難地開口,試圖撬開那層堅冰。
“王爺沒做錯什么!”哥舒云猛地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尖銳的急切,“從一開始,我就清楚王爺心里的人是念念!那日……那日的事不過是個意外!王爺不必再提,更不必放在心上!”
語速又快又急,如同急于甩脫什么燙手的山芋。
說罷,她不再給蕭何任何開口的機會,幾乎是狼狽地轉身,一頭鉆進了旁邊藥氣蒸騰的藥廬里,厚重的門簾在她身后晃動。
蕭何僵立在原地,張了張嘴,喉頭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看著她倉惶逃離的背影,所有未出口的解釋、思念和愧疚都化作了堵在心口的巨石,沉重得讓他幾乎窒息。
他眉心緊擰成川字,最終只能化作一聲無奈與挫敗的嘆息。
卻是安慰自己,好歹是追到了棠京,總算是尋到了人,也確認了她的安全。
那些誤會……或許,只能慢慢來。
蕭何強迫自己轉身,卻不想,就在他轉身之際,藥廬內卻傳來一聲干嘔。
“嘔——!”
蕭何猛地回頭,就見藥廬的門簾被粗暴地掀開,哥舒云捂著嘴,臉色煞白如紙,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踉蹌著撲到不遠處一棵老槐樹下,雙手死死抓住粗糙的樹干,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她纖細的脊背痛苦地弓起,肩膀劇烈地聳動,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出來。
“云兒!”蕭何大驚失色,一個箭步沖到她身邊,伸手想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里充滿了恐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吃壞東西了嗎?”
哥舒云此刻哪還有余力回應他!
胃里翻江倒海,之前勉強喝下的那點粳米粥混合著酸苦的胃液,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強烈的嘔吐感讓她眼前陣陣發黑,身體脫力地幾乎要順著樹干滑下去。
就在這時,一名端著藥罐的小藥童從藥廬里探出頭來,看到哥舒云痛苦嘔吐的模樣,忍不住皺著小臉勸道:“哎呀夫人!大夫不是才叮囑過您剛動了胎氣,要臥床靜養的嗎?這藥廬里藥氣又沖又濃,連我們聞久了都頭暈,您這懷著身子的人哪能受得了???快別在這兒待著了!”
“動…胎氣?”
“懷…懷有身孕?”
藥童的話,如同兩道驚雷,毫無預兆地在蕭何耳邊轟然炸響!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樹下那個因痛苦而蜷縮、此刻卻因秘密被驟然揭穿而顯得無比脆弱的身影,眼底翻涌起驚濤駭浪般的震驚與茫然。
“你……”他的聲音干澀得幾乎不成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硬生生擠出來的,“你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