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低啞的聲音如是開口,是一貫能令她心安的語氣。
楚知熠強忍著傷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字一句,都是慶幸,“沒事的,有我在,別怕。”
他慶幸自己出手及時,慶幸自己攔住了她。
否則,她本就已經受傷的手腕,只怕是會被直接割斷了手筋,成了廢人。
思及此,他神色微冷,啞著聲道,“看來此處的機關當真與月光有關,今日已經沒有辦法,不如先出去,從長計議。”
喬念捂著他傷口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淚水更加洶涌。
他傷得這么重,流了這么多血,卻還在為她著想,還在試圖安撫她的崩潰……
他的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她被愧疚填滿的心上,讓她幾乎窒息。
她用力地點頭,喉嚨哽咽得發不出任何完整的聲音,只能用盡全力攙扶住他微微搖晃的身體,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贖。
一行人也都跟著,朝外而去。
沉重的腳步聲在幽深死寂的密道中回蕩,混雜著壓抑的喘息和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密道漫長而壓抑,仿佛永無盡頭。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傳來微弱的光亮,緊接著是石門沉重的摩擦聲。
刺骨的夜風猛地灌了進來,帶著深冬特有的寒意和蕭瑟。
“出來了!”有人如釋重負地低喊了一聲。
隔著一方院落的石門外,穆尚雪與穆夢雪正踮著腳,焦急地朝著禁地方向張望。
當搖曳的火把光芒重新照亮那間舊屋的出口,穆夢雪的臉上瞬間染上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出來了!出來了!”
然而,這欣喜僅僅維持了一瞬。
火光清晰地勾勒出楚知熠的身影,他半個身子都已被觸目驚心的血色浸透,臉色在火光下慘白得駭人!
而緊挨著他的喬念,臉上更是布滿斑駁的血淚痕跡,眼神空洞失焦,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只待所有人都踉蹌著走出石門,穆尚雪才倒吸一口冷氣,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詫:“這……這是怎么回事?!”
無人回答。
沉重的靜默籠罩著眾人,只有夜風嗚咽著掠過庭院。
穆夢雪猛地拍了一下穆尚雪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和急切:“別問了!先治傷要緊!快!”
“對對對!先治傷!”穆尚雪如夢初醒,臉上血色盡褪,忙不迭地揮手招呼,“快!快扶王爺回去!”仆役們這才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幾乎半倚在喬念身上的楚知熠。
回到楚知熠的住處,喬念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馬不停蹄地親自為他清洗傷口、上藥包扎。
動作雖然因心緒激蕩而有些顫抖,卻異常專注。
看著他因失血過多和前段時日黑水牢折磨而異常蒼白的臉色,看著他服下湯藥后沉沉睡去的毫無防備,喬念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復揉捏。
二哥站在一旁,看著楚知熠毫無血色的臉,又看了看喬念那副魂不守舍、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勸慰:“放心,大哥的身子骨一向是我們幾個里最硬朗的,不過是些皮外傷,看著嚇人,養養就好,不礙事的。”
喬念知道二哥是在安慰她。
可她比誰都清楚自己那一劍的力道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