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起身,嫌惡地甩了甩碰過文件的手。
“滾回去告訴蘇振堂,告訴蘇大強,想讓我簽這破玩意兒?除非我老婆活蹦亂跳站我跟前,親口跟我說她原諒了!否則,林鳳芝,還有她后頭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這筆血債,老子跟他們不死不休,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說完,我再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身后,就剩個面無人色的律師,和一地狼藉的“諒解書”。
后來聽宋無瑕沒啥表情地學,蘇大強果然跑他老子蘇振堂那兒哭去了,說我“囂張”、“不給蘇家臉”、“連他未出世的孩子都不管”。
結果呢?
聽說蘇老爺子當場就把最愛的紫砂壺摔了,指著蘇大強鼻子罵。
“蠢貨!王八蛋!你還有臉哭?!林鳳芝算個什么東西?她肚子里那野種又算個什么玩意兒,也配跟輕語比?!紀久昇那小子是條瘋狼!他認定了是你指使林鳳芝害輕語,你現在還去讓他簽諒解書?你是嫌這把火燒得不夠大,想把整個蘇家都點了嗎,沒用的廢物!”
蘇大強碰了一鼻子灰,被罵得跟孫子似的,屁都沒敢放一個就滾了。
我坐在博雅頂樓套房的落地窗前,聽著宋無瑕復述,手里把玩著個小玻璃瓶,里面是宋無瑕不知咋弄來的樣品。
蘇老爺子?呵,老狐貍。
罵蘇大強,那是罵給我聽的,撇清自己,想保蘇家。
可他真以為能把自己摘干凈?輕語是他親孫女!蘇大強敢這么干,沒這老東西默許甚至點頭?鬼才信!
他是真老了,老糊涂了,老得忘了有些線不能碰,碰了就得拿命填,老得該徹底歇菜了。
“無瑕?!?/p>
我開口,沒啥情緒。
宋無瑕跟影子似的冒出來。
我掂量著那小瓶子,冰涼的。
“記得老爺子年輕時在西南待過,有些老戰友,后來在嶺南療養院養老,身子骨都不行了吧?常年得掛點營養液調理?”
宋無瑕眼神都沒動說道。
“是,有幾個,走得近?!?/p>
“蘇大強呢?最近是不是也嚷嚷著累,血壓不穩,老往他那‘康泰’私人醫院跑,打點保養針?”
“是。固定醫生,固定療程?!?/p>
我把那小瓶子輕輕擱茶幾上,說道。
“好東西,別糟踐了,省下來的,總得用一下才行,老爺子歲數大了,蘇大強也‘操勞’過度,都該好好‘補補’,蘇曉晴、蘇雨菲那倆女的,最近蹦跶得也挺歡,瞧著也虛,一塊兒照顧照顧’。”
我頓了頓,看向窗外黑沉沉的暮色。
“東西怎么加,量怎么控,讓他們看著辦。記住,要‘慢慢來,要像自個兒得的病,穩當就行。”
宋無瑕目光在小瓶子上停了不到半秒說道,
“明白,藥到病除且不著痕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