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難過,是激動得慌。
她想起幾個月前,看村子里面有戶人家生了個孩子,大人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到處曬,羨慕得直咂嘴,沒想到自己也能有這樣的福氣。
“哭啥?”趙威笨拙地用袖口給她擦眼淚,指尖都在抖,“該笑才對!咱們一下子就有兩個娃了,以后家里熱鬧著呢!”
話雖如此,他的聲音也帶著哽咽,上輩子孤苦伶仃的畫面突然涌上心頭,和眼前的幸福撞在一起,撞得他鼻子發酸。
從診室出來,趙威走路都帶著飄。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云秀,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慢點走,臺階!哎對,先歇會兒。”
醫院走廊的長椅上,他讓云秀坐下,自己則蹲在她面前,盯著她的肚子傻笑。
“你說,會是兩個兒子,還是兩個女兒?或者一兒一女?”
趙威戳了戳云秀的衣角,“不管是啥,我都喜歡。以后我天天給他們講故事,教他們打拳,還得讓他們學認字,將來考大學!”
云秀被他逗笑了,拍掉他的手:“才剛懷上呢,想那么遠干啥。”
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不過……要是一兒一女就好了,湊個‘好’字。”
趙威猛點頭:“都好都好!只要是你生的,啥都好!其實我更喜歡女兒,女兒才是最貼心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往醫院外跑:“你等著,我去給你買早飯,要最軟和的那種!”
等他拎著豆漿油條回來時,就見云秀正對著窗外發呆,陽光落在她臉上,柔和得像幅畫。
趙威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念頭——一定要好好守護這娘仨,讓他們一輩子平平安安,再也不受半點苦。
回去的路上,趙威把車開得更慢了。
路過供銷社時,他特意停下車,進去買了兩尺最軟的棉布,又挑了包紅糖。
“以后你就躺在床上歇著,”他一邊開車一邊念叨,“地里的活兒不用管,家里的事也不用問,我讓娘過來給你做飯,保證頓頓有營養。”
云秀靠在椅背上,聽著他絮絮叨叨的安排,心里暖洋洋的。
她摸了摸肚子,那里還平坦著呢,但和之前的忐忑不安相比,現在卻是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她不是不能生養的,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拿手戳她的脊梁骨了。
對王彩姑這個婆婆,她也算是有了交代。
天知道,當得知自己連月事都沒有,連個女人都不算,很難懷孕的時候,那些日子真的沒有少哭。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一家人都還沒有吃飯,在等著他們回來。
一見面,就把趙威給罵了一頓。
“你這個家伙可惡啦,大晚上的把你媳婦拐哪兒去了,我這大清早沒見到你二人,一直擔心到現在。”
王彩姑拽著趙威的耳朵,可把他疼壞了,趕緊求饒道:“娘,我帶媳婦去醫院產檢去了,你急啥呢嘛,快放開!”
“什么?”王彩姑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個度:“你說你干什么去了?產……產產產檢?是我想的那個產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