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兩頭就往山上跑,總也不閑著。
趙威蹲下身,看著他有些粗糙的手,“師父,您別想太多了,那事兒……都過去了。”
林清和沒說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徒弟,”他忽然開口,“你說人為什么要活著呢?”
“人活著……”趙威撓了撓頭,想起村民們餓肚子時啃樹皮的滋味,想起云秀脖頸上的紗布,于是道:“總得守著點啥吧?守著媳婦,守著糧食,守著這村子。師父您守著醫道,不也是為了讓更多人能活下去嗎?”
林清和聞言,指尖微微一顫,一片爛樹葉從肩頭滑落。
“醫道?”他低聲重復,像是在咀嚼一塊生銹的鐵。
“我守著醫道,卻活生生的弄死了一個人,唉……”
他沒說下去,只是抓起身邊的藥鋤,猛地砸在地上,驚飛了一群螞蟻。
趙威嚇得后退半步——師父從沒用過這么大的力氣。
藥鋤的鐵尖嵌進泥土里,發出沉悶的響聲,像極了什么東西碎裂時的聲音。
他忽然明白,林清和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自己,問那被血痕玷污的道心。
“師父……”趙威蹲下身,握住林清和握藥鋤的手,那雙手曾接過初生的嬰兒,也曾按過垂危的老人,此刻卻微微顫抖。
“您救過多少人,所有的人都記著。那人的事,是他咎由自取,跟您沒關系。你這是為蒼生除害,是大功德的事。”
“您說過,醫者要有仁心,但也要有慧眼。那人得的不是病,是惡。治不了的惡,就得讓老天爺收。您看,這不就是老天爺的意思嗎?”
他指了指天上的太陽,“太陽照著好人,也照著惡人,但惡人自己往陰溝里鉆,能怪太陽不亮嗎?”
林清和沉默了。
“或許你說得對。”林清和彎腰撿起藥鋤,“我會跟你上山,就當贖罪吧。”
趙威大喜過望,連忙跑進村子里規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