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春天新長出來的樹藤是沒有用的,太嫩,一拉就斷。
只有那種幾年以上的老樹藤,才能經得起垂吊重物。
為了保險,他把這些藤條挨個的檢查了一遍,主要是試其韌度。
等到把所有的都試完了后,又看了一下長度,馬馬虎虎是夠用的了。
這一次,趙威和黃毛是一起下去的。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有個人能幫著一起出力,能省事兒很多。
得虧他們兩個都不是什么大胖子。
事關人命兒,村民們雖然瘦巴有勁兒,倒也死死地把藤條抓住了。
趙威將腰間麻繩在樹干上繞了三圈,指尖蹭過粗糙的樹皮時,忽然想起上輩子,跟著爺爺上山采草藥的光景。
那時候他總愛拽著老藤蕩秋千,爺爺便敲著煙桿笑:“藤蔓老了經霜打,人老了心不張狂。”
此刻手里這根碗口粗的野葡萄藤,表皮皸裂如老人手背,倒真應了這話。
”師父,您抓穩我肩膀。”黃毛蹲在崖邊,脊背繃得像張滿弓。
趙威踩著他的大腿借力下滑,麻繩與樹藤摩擦發出”咯吱”聲,驚飛幾只鴉雀。
暮色中,那團掛在歪脖子樹上的白影終于清晰——的確是兩只小羊,前腿卡在樹杈間,正發出微弱的咩叫。
”右邊那只前蹄在流血!”黃毛倒掛著探身,腰間繩索突然繃緊。
趙威攥緊隨身帶的布帶,看準時機甩出活扣,卻在即將套住羊脖子時,山體突然發出悶響。
碎石劈頭蓋臉砸下來,他本能地用身體護住黃毛,后背撞上巖壁時,腦袋也被敲得生疼。
”師父!你沒事兒吧?”黃毛的喊聲里帶著焦灼之意。
在趙威的保護下,他是屁事也沒有,這讓他很是內疚。
趙威咬著牙扯緊皮帶,一字一頓的道:“別廢話,抓藤條,慢慢爬過去!”
兩人交替拽著樹藤往小羊所在的地方挪過去,只等再近一些,就能將繩子套上去。
也就是這個時候,趙威的心頭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是過往遇上千百次危機會行成的一種身體感應。
他猛然間回過頭,然后就和山間石縫里探出來的一條大蛇,來了個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