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一起在東北山林里尋找珍饈,也曾在跨年夜的外灘漫步,在暴雨中擠過同一把傘。有時候,為了吃藏在小巷中的水煎包,繞了三公里的路。
那些被時間浸潤過的碎片,是我生命中閃光的存在。我始終感激命運曾讓我們并肩走過這一程。
感情有花期,有的花適合在春天綻放,有的花卻要等到深秋。曾經沉默的時光表明,我們彼此想要的風景不一樣了。你出國增長見識,擁有更好的人生經歷,而我想扎根在祖國需要的地方。這不是誰的錯,而是我們的方向出現了偏差。
請原諒我用這樣的方式跟你說分手,不是因為怯懦,更不是對你有埋怨,而是想讓這份告別多一份從容、體面。我會整理好跟你在一起的記憶和物品,放在該放的位置,也祝愿你能夠在新的人生旅程中,遇到更加合拍的同行者。既然勇敢追求想要的,那就堅持下去。一如我追求我想要的,不會改變。
最后,也祝愿彼此仍舊被這個世界溫柔相待,愿我們各自安好。
劉奕邦
于
1997年
7月
18日夜
郵件發出后,劉奕邦陷入了沉默。
洗漱過后,他睡不著,想了一圈,給妹妹劉美蘭打了電話。
劉美蘭正準備睡覺,接到三哥的電話,當即讓傅琛從冰箱廠拿了幾瓶啤酒,還有一些阿姨做的鹵味和她帶來的香辣小魚干,去三哥那邊。
劉美蘭不能喝酒,傅琛打開易拉罐啤酒遞給劉奕邦:“喝點酒,吃點鹵味、小魚干,回去就能睡著了。”
劉奕邦輕笑:“謝謝,還有你們。”
“分手了?”劉美蘭問。
劉奕邦點頭:“收到曹圓圓在美國那邊拍的照片,她神采飛揚,很開心,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我不能假裝不知道,所以就寫了一封分手信。請允許我今晚失落一下,明天我就能面對新的太陽。”
曾經真心喜歡過、愛過,又怎么會無動于衷呢?
傅琛跟劉奕邦碰杯:“誠然你尊重曹圓圓的選擇,也請你尊重自己的選擇。”
劉美蘭往劉奕邦嘴里放了一塊香辣小魚干:“三哥,不管你做什么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
劉奕邦笑了:“有你這句話,我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我說話這么靈光嗎?”劉美蘭故意逗趣,“那我多說幾遍。三哥,最棒!三哥,最強……”
劉奕邦果然如傅琛所說,心里難過之后,第二天就放下了大半,全身心投入工作。閑暇之余,就看書。
曹圓圓上了一天的語言課,跟同學們告別后回到租處。她用房東留下的舊電腦打開郵箱,想看看楊文文的郵件。
可是里面沒有楊文文的郵件,卻有劉奕邦的郵件。
曹圓圓心里一沉,一股涼氣從脊背竄上來,覺得內心珍貴的東西不見了。
她顫巍巍地點開郵件,看到內容后,頓時面色蒼白,想大聲哭卻哭不出來,眼淚卻順著眼角往下流。
過了好一會兒,曹圓圓的理智才回歸。
她自欺欺人地刪除了劉奕邦的分手郵件,好像這樣一來,劉奕邦就沒有跟她分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