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真好啊!”你看吧,首當其沖就是一聲氣闊綿長的感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那一處,筷子也不動了。
所有人都在等譚志非表演,連菜都不吃了。
只有譚婭目不斜視,啃完玉米烙,發現菌菇湯還有得剩,心里一陣竊喜,又默默為自己打了一碗湯。
在她喝湯的功夫,譚志非已經紅了眼眶,眼中隱隱有了淚。
“真好小季我也算看著長大的,都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叔”季書言嘴角抽動,想開口糾正,其實也就看了兩個月可是譚老舅“唰”得一下舉起了手,擋在了他的面前,意思是讓他閉嘴。
“不,小季,叔知道你現在很感動”季書言搖搖頭,不,我現在一點都不感動,動都不敢動。
“叔真的很佩服你,要是叔當年也和兄弟這么拼一把,也不至于混成今天這個樣子!現在呵呵,都去拿手機聽歌了,除了咱這幾個老古板,誰還要唱片啊”傷春悲秋很快就變成了失聲痛哭。
季書言一行人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表情有些茫然。
倒是譚婭顯得氣定神閑,喝完湯,又自顧自抽走了譚志非攥在手里的酒杯,不動聲色地倒掉換成了茶。
于是乎,在多年前就失去少年意氣、回歸成人世界的譚志非,在這一夜,喝得酩酊大醉。
而醉酒就意味著該回去了。
臨別時分,這陰雨也好不容易給面子停了半刻,一行人踩過路邊發亮的水坑,抬著沉甸甸的譚老舅,把他塞進了出租車,譚婭坐在他身側,拉下車窗同幾個人道謝。
季書言站在車門前,低頭朝車窗里看,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要不要幫忙。
”譚婭還棘手于低頭幫自家老舅系安全帶,似乎只是無意識看了季書言,又扭頭去和安全帶作斗爭:“沒事,你們回去吧,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要下雨了。
”勞一倫瞬間心領神會,打了一把任超,兩個人忙不迭附和道:“小譚老師,你也說要下雨了,你一個人能行嗎?讓sean跟著唄!”司機也回頭,對幾個人這般拖延的推辭表現得頗為不耐煩:“你一個小姑娘,怎么把你爸拖回去?睡的跟豬一樣,死沉死沉的,最好還是再來個人。
你快點決定吧,我要開車了。
”譚婭也顧不得解釋什么爹不爹舅不舅的了,還沒反應過來,季書言就先行一步坐進了副駕駛位,拉上安全帶,對司機說了一聲出發。
車還沒開出去幾里路,季書言就回頭往后座看,似乎是打算回頭查看情況。
“怎么了?”譚婭問。
“沒什么,看看譚叔醒了沒。
”譚婭側目瞥了眼癱倒的嘟嘟囔囔的老舅,心想醒還真是醒不了一點。
譚志非靠在后座說胡話,譚婭坐在窗邊看燈火。
新塘的夜有霓虹燈,古鎮中央的十字路口上,的士在游人與車輛交織的道中尋找到一處光亮穿梭而行。
車窗上還掛著水珠,于高處懸掛而起的彩燈,自塔樓蔓延至小鎮的四面八方,襯得人面、湖面色彩各異,映在人眼瞳里都是盈盈亮光。
坐在副駕駛位的影子忽然又動了動,明明是準備開口的,人卻猶豫了,顯然欲言又止。
“你現在,還彈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