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方不自覺摸了摸手上的青玉鐲,顧左右而言他:“那字……確實是假的……”“這么說你是見過了。
”李羨立時捕捉到她不否認中的默認,注意力絲毫沒有被字的真假分散。
蘇清方:……“說話。
”他命令般道,語氣平緩,卻透著一股巨大的威壓。
蘇清方一怵,掐緊了鐲子。
此人敏銳,不放過一絲破綻,越說越錯。
別推他落水的事沒暴露,反加一條欺瞞儲君之罪。
蘇清方嘴唇抿成一條緊收的線,自知硬頂無益,認敗似的喘出一口氣,雙肩垮落,服軟交代道:“是……《雪霽帖》是在臣女手上……乃家父遺物。
還請殿下……不要聲張……”語氣哀切,好似李羨下一刻就要奪人所愛。
實則李羨對琴棋書畫已經(jīng)沒有一點興趣,感興趣的是皇帝。
楊璋偶然間得到《雪霽帖》,卻為皇帝所知。
天下寶物,豈有臣先君后的道理。
雖然皇帝沒有明面上要,楊璋卻必須要獻,正好借張氏生辰之名。
臨了,字卻是假的。
幾經(jīng)官場沉浮的楊璋那樣不穩(wěn)重地喧嚷,又留李羨在場旁聽,就是為了讓李羨能在皇帝面前作證:《雪霽帖》為假,不是臣子不愿意獻寶。
李羨為兵部的事而來,這點順水人情當然要還。
但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埋下隱患,故而來向蘇清方問個明白。
面前女子,孤哀伶仃,一副單薄模樣。
李羨凝目,算是好言建議:“如果孤是你,孤會把《雪霽帖》獻給御史中丞,也相當于獻給皇帝。
”蘇清方一愣,緩緩抬眸,對上李羨無甚情緒的臉,好似在說十分簡單普通的事,“啊?”“御史中丞為官清正,”李羨稍微解釋了幾句,“你乃忠良之后,弟弟又才救了他孫女。
他會喜歡你,說不定還會把你引薦給皇帝。
”與其她費力保護《雪霽帖》,不如《雪霽帖》保護她。
蘇清方仍嘴唇微張,呆呆地望著他,拿她那雙鹿一樣透徹的眼睛,似乎還是不懂。
一個十七八歲、涉世未深的姑娘,能懂什么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