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低頭看著自己腳邊屏幕熄掉的顯示器,又動了動左胳膊,左手五指張開,舉在眼前,掌心向外。那雙沒有神采的銀眸自入院以來第一次露出可以稱之為疑惑的眼神。
病人撐著床沿重新站好。伴隨著青年的正臉一起進入他視野的,是如地毯般緩緩鋪開,流淌在地板上的紅色。
他此時尚未意識到這是什么。從身邊忽得走過一個白發青年,一只白毛小狐貍緊隨其后。
青年把他向后用力一推。
“誒?你等……”
不顧旁人的阻攔,青年強行進到病房里,沒有踩到那片奪目的紅,輕松躍至病人身邊,只用雙手就扯斷了戴在病人腕部的輕易不會脫落的腕式心電采集器。動作同樣輕巧的小狐貍則飛撲向病人懷里,在差點撞上病人的身體前,被青年拎住后頸丟到沒有紅色淌過的墻根。
快要流到門外,如同巖漿似的鮮艷色彩無影無蹤,但病房的地面因此出現大片焦黑。
聞到何物烤焦的氣味時,值班醫生的心臟開始狂跳。他沒猜錯的話,那像水一樣蔓延過來的東西是……火?
闖入病房的青年動作熟練地把病人抱回床上。幸免于難,還在茍延殘喘的其他小型設備也被拔掉電線。
因不明原因表現出暴力傾向的病人不再有其他異常的反應,病房內外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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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被這樣的動靜吸引而來的醫生和護士都離開這里,今井央走進病房,關上了差一點就要被燒壞的門。
他們得再談談。
“他討厭包括手表在內的任何戴在手腕上的東西。”刻入本能的厭惡之情在起作用,“采集器是昨天夜里換上的嗎。”
“凌晨。”今井央回答說。
這個病房住不下去了。不過,即使整座醫院都被嵐暴力毀掉,赤司也不會介意什么的。
沒人出意外比什么都重要。
匆匆趕來醫院的人把似乎想要再度坐起來的病人用力摁回床上,拿出了一盒……一盒指環?
怎么這么多。
今井央心里納悶地看著條野采菊把其中一枚指環戴回嵐左手的食指,又把那枚鉆戒物歸原主。戴好戒指和指環的人總歸是心滿意足了。躺回床上,不說話,也不看他們,雙眼望著半空中,偶爾眨一下眼睛。
半空中什么都沒有,至少他們看不見。
條野采菊把想要再次撲到主人懷里的小狐貍及時截住,提在手里。
“只是條件反射,醫生不用給他注射鎮靜劑。”但與其換到另一間病房,戒備下一次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激烈反應,“不如答應白蘭的提議。”
這次周圍沒人受傷,下一次卻不一定。下次不一定能那么快找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