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青年在她眼前點起一朵火花,那份熟悉的溫度讓她無比確信,自己沒有在做夢,也沒有出現幻覺。
“我也很驚訝能在這里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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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學,離開橫濱,回到福岡,數不盡的專業輔導,禮儀教育,結城綾亞接受了一切安排。無論其中有多少困難,她咬著牙全都承受。如果這是對她回到本家的獎賞,那么她會全盤收下,即使這是對她以“結城”為名的懲罰,她也會盡數吞下。
從出生起,她就沒有見過任何除父母外的親人。在初中的年紀,她或多或少猜到了父母的過去,但她那時尚未受到生活的鞭打,父母關心她,愛護她,她在校園里總是受到同學與老師的偏愛。總是被愛的一方,父母的過去那么神秘,又如何,只要她是被愛著的,就無所謂過去。但從什么時候起,她發現父母對她的關愛與呵護逐漸消失的呢。也許是高中一年級,部活提前結束的那天,回家的時間早了不少,她聽到了父母的爭吵;也有可能是深夜睡不著,起床翻書看的時候,聽到坐在漆黑客廳的父親重重的嘆息聲。
然后,一切都變得向最糟的方向發展。
直到,東窗事發。
眼前的青年,她有段時間沒見了。她此生沒打算與今井先生再見。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她已經不會以靈力者的身份繼續在世間行走,她是“結城綾亞”,也只是“結城綾亞”。
但現在又是什么情況?穿著西裝的青年對這種場合比她更熟悉。她早就感覺今井先生身上有種別人學不來的氣質,比海更深沉,但比森林更充滿活力。
“其實我沒記住這場宴會的主題是什么,只是替我的哥哥來出席。”
那今井先生哥哥是……
“家里的公司歸我的哥哥經營。所以,他也算個企業家?”
說出這種話的人自己忍不住笑了。她也因為今井先生忍俊不禁的表情同樣露出笑容,她接著今井先生的話頭,繼續說道,“‘企業家’嗎?那么,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吧。”
想來,今井先生的真實身份或許是某個商會的人。但一位出身富裕家庭的人,竟然那么擅長武力戰斗,難怪氣質那般特殊,還如此自信溫和,也許是有不為人知的經歷。反觀她,受到些如今看來完全不值得冒險的打擊,就主動將身邊的一切都推向毀滅……她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但幸好她還很年輕,這意味著她有很多時間去成長。她的……爺爺,其實,對歸家的她不是十分嚴苛,只是給出一個繼承人應該接受的教育。往好了說,是給她一次成就自己的機會。
一個人是成熟還是幼稚,往往是對比其本人的前后行為才能得出結論。
“確實是這樣。”誰能說秀也哥不是個成功的商人。
悠閑愉快的時間持續一陣,結城綾亞忽然有了一個非凡的發現。
今井先生手上多了一枚鉆戒,那么明顯,簡直是在對全世界宣布,他不是單身。
一枚指環,一枚鉆戒,戴在今井先生手上,竟然說不出的和諧。
今井元嵐不介意自己的鉆戒總是被別人注意到。他把鉆戒戴在手上,不就是為了告訴所有人,自己有一位戀人。他似乎有些感情潔癖——只有一段離奇感情經歷的人其實沒資格說這種話——既不打算認識某些人的女兒,也不會去風月場所流連忘返。
和故人重逢,總有很多話要說。
他們上次見面還是以審神者和時之政府員工的身份,而現在,他們只是以普世意義的身份出現在同一場晚宴。
結城綾亞說,自己的學業有在正常進行,在新的學校,也有了新的同學與好友。結城老先生……也就是結城綾亞的爺爺,并不讓她后悔離開性情變化極大的父母。
今井元嵐認真傾聽著少女的講述。少女聲音輕快,不帶絲毫苦大仇深。看來,離開時之政府和自己的父母之后,結城綾亞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在逐漸變好。
他或許可以為那次任務補一份任務說明了。
分別前,他拿出一張黑色的名片,遞給少女。
“你在東京,是因為學校現在放假吧。”就像山內也在暑假中。
“正是。”結城綾亞點頭,“我要完成高中、大學乃至修士的學業。這是我自己的打算,不是爺爺的要求。”
她接過這張特別的名片,暫時按捺住想好好觀察名片的想法,仔細聽今井先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