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龍之介此時陷入沉默,只是因為他不知該作何反應。反正,那個男人,是……是個巧舌如簧的人。
被三個人看過的紙張,最后的容身之所是碎紙機。
“他對你的能力很滿意呢。芥川君,你覺得,他的這些話,有幾分可信。”
有幾分可信。
他人對今井元嵐的信任,從來都是今井元嵐最大的底牌。一旦別人試圖相信這個實力同四年前相比變得更加讓人難以捉摸的男人,便很難輕易重新產生懷疑。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這幾個月來同今井元嵐在橫濱的偶遇,在那艘寫滿恥辱的運輸船上的對峙,多年前他因為實力不精而慘敗的夜,最后停留在被他親手投進碎紙機的身份資料上。讓他去相信這個男人的說辭……
芥川龍之介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他不想相信一個曾經是武裝偵探社調查員的人,但他幾乎也要被字里行間的誠意打動。他無法反駁今井元嵐對橫濱局勢的分析,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迅速抓到那只煩人老鼠這一件事。
然后,徹底干掉。
“對了。立原君說,今井君額外對他說了一句話。”
2
小鳥窩在車后座上,不愿意挪窩。車主下車去取咖啡,留副駕駛位上的付喪神和它呆在車里。
“那個,付喪神……我有件事想問你。”
小鳥的聲音里有些羞赧和不甘。
大和守安定這才注意到這個和他從來井水不犯河水的妖怪,方才在車里一直沒說話。他和嵐大人的“式神”沒有更多共同語言,他們充其量只是同為嵐大人的“武器”。
“是什么事呢。”
晴的想法難以啟齒。那個半遮眼人類對他說的話,他并非全部當成了耳旁風。
“你知道……嵐大人擁有了一個人類戀人嗎。”
大和守安定不知晴問他此事有何用意。
“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難道不是整件事都不對?
又是個無法理解它的人。
大和守安定并不明白晴的意思是什么,但他看出這只妖怪對嵐大人擁有戀人這件事很不滿。他如此問出口時,得到了小鳥在不情愿和咬牙切齒之下的承認。
該如何是好呢,因為妖怪的這種心情,“是錯誤的呢。”
“……你們都說是錯誤的。”
“嗯,因為確實如此。”
刀劍付喪神的每一句話都在切割它的心臟——如果它有的話。
“你是妖怪,我是付喪神,我們都聽命于嵐大人,被嵐大人所使用。我們沒有資格去干涉嵐大人的現實生活。”
大和守安定望著車窗外的人行道。一個在盛夏也穿著風衣的年輕人從遠處路口步行拐了過來,“你應該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最初弱小得只能靠嵐大人饋贈的力量而活下來的妖怪。嵐大人身上有和你的契約,所以,你應該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傷害嵐大人。”
晴自然沒有忘記,也不敢忘記。它低下頭啄了啄自己的羽毛。聽著這些話,它心里其實很難受,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被迫聽到自己一直不敢面對的真相。但話題是它挑起來的,它必須硬著頭皮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