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妹花連忙接住:“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先不吃,留著等我一個人回老家路上帶著。”
蘇麥麥當(dāng)下沒多想,隨口問了句:“回老家過年?你不陪廖政委在部隊過年了呀?”
廖政委小時候被過繼給他大伯家做兒子,大伯、伯母離世后,馬妹花沒多久隨軍了,夫妻倆便在部隊里生活,沒事很少回老家。
也難怪蘇麥麥會這么問。
馬妹花聞言臉色一沉,支吾道:“哎,就臨時的,先不說,到時候你就曉得了。”然后抱著東西就往廚房走去。
賀衍劈完柴火,又去后勤部領(lǐng)了這個月的補給和煤球,下午推著自行車去洗衣池那邊打水回來,就告訴蘇麥麥說,馬嫂子鬧著要和廖政委離婚了。
蘇麥麥想起早上馬妹花說的話,忙問賀衍怎么回事。
賀衍也就是聽那些嫂子們你一嘴她一句的議論中總結(jié)的。原來廖政委老家的兄弟打電話來,說他們的媽覺得吧,大嫂隨軍有幾年了,肚子里還是沒動靜,如果不能生,那大伯一脈豈不是又絕了后?不然就把他兄弟自個的兒子過繼一個給廖政委,當(dāng)做給他們的孩子。
馬妹花聽完電話,頓時覺得可行,廖政委自己不就是小的時候被過繼給他大伯當(dāng)養(yǎng)子嘛。
馬妹花因著當(dāng)年逃荒時被廖政委的養(yǎng)父母收留,還許配給在部隊當(dāng)干部的兒子結(jié)婚,一直心存感激,覺得沒能為他們家生下一兒半女而愧疚。當(dāng)下就表示可以,讓廖政委瞅瞅啥時候能休假,回去把孩子接過來。
可廖政委不同意,不僅不同意,還非常生氣,生氣到連他親媽打來的電話他都不去接,還是馬妹花隨著勤務(wù)兵跑去單位里接的。
馬妹花急得問原因,廖政委只說他兄弟家條件不錯,養(yǎng)孩子沒啥壓力,沒必要送過來。
再說了,他從不覺得非要生個孩子才行。馬妹花已經(jīng)照顧他養(yǎng)父母過世,還又照顧了幾年他的親生父母,情分足夠了,今后就他們倆夫妻過自己的日子吧,別聽那兩老的瞎幾把糊弄!
廖政委是他們村子難得有文化的,起初當(dāng)兵時也沒上過幾年學(xué),后來提干后積極勤懇上進,考了部隊干部學(xué)院的文憑。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樣,平時很少發(fā)脾氣,基本為了息事寧人,什么都順著馬妹花,就連馬妹花剛隨軍時差點把家屬院得罪了個遍,廖政委也沒像過繼這件事這么兇的。
馬妹花那個不甘心啊,她嘴硬不承認(rèn),其實可稀罕家屬院里的一群娃子了。張營長和蘭青嫂家的張四仔兒,動不動就領(lǐng)著弟弟小五仔,來馬妹花的院子里討小食,馬妹花次次都把好吃的留著等他兩個來,有時幾天不來,她還踮著腳尖盼。
還有前些日子,報刊亭的汪婷提前兩周生下了一對兒龍鳳胎,哎喲喂,馬妹花過去送雞蛋,捧著那個小囡囡看得呀,眼珠子都轉(zhuǎn)不動了。轉(zhuǎn)頭回到自家院子,又抓起了一只肥母雞給汪婷。
她就是做夢都想生娃,卻又生不了了,能咋的?誰他嗎閑得發(fā)慌,臭嘴管得寬多吃閑屁,愛背后叨叨說去吧!她就是想把他兄弟的小兒子領(lǐng)來部隊養(yǎng)了,能咋的!
廖政委不同意,馬妹花就鬧,廖政委躲著她,馬妹花就騎上自行車,奔去他機關(guān)單位門口叫嚷。
結(jié)果這一叫嚷倒好,竟然碰見廖赴延和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干部,低著頭在辦公桌旁輕聲細語呢!
那女干部姓焦,是最近從地方-武-裝部調(diào)派過來,負(fù)責(zé)部分檔案整理工作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與團部領(lǐng)
導(dǎo)打交道,焦干部不熟悉駐地各單位的辦事口,一開始舒展不開。沒幾天后,瞧著廖政委沉穩(wěn)耐心,敦厚端正,還寫得一手好鋼筆字,就本能覺得可親,遇到事情習(xí)慣性地來找廖政委請教。
馬妹花瞅見這一幕,心肝膽俱裂,好好好,總算曉得了廖滿倉為啥不同意過繼他兄弟的兒子。原來,是想另外找個年輕的老婆自己生!
娘哩個熊比,馬妹花把落在臉上的雪花一擦,跺腳就回去了。放話給廖滿倉,要么離婚,要么過繼兒子。
事情大略就是這樣了。
沒想到賀衍平日冷雋寡言的,竟也有八卦的天賦,幾趟打水過程就讓他把八卦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