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換那只舊的
李奇沒數過自己逛了幾條街,有的東西,費盡心思去尋,總也尋不到。
時辰不早了,時安見不著他,等鬧起來宮人哄不住,他必須得回去了。
過完這條街,尋不著他便不尋了。
回頭見著他的一瞬間,初次見面的場景走馬燈一樣從秦煙腦海里輪轉而過。
那個炎熱的夏夜,他手里牽著他那剛滿八歲的小表弟,撒潑鬧著要別人手里的草蚱蜢。他大約天生就是個寵孩子的性子,正如他寵耀兒一樣,一鬧起來根本拿他沒轍。
他牽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表弟問她可知這附近賣草蚱蜢的攤子在何處。
她坐在石椅上,手里捏著一把折扇一下一下扇著,對他說,“那東西還用買么?我給你編一個。”
在不遠處的花壇里找到一把草葉,飛快編出一個栩栩如生的草蚱蜢,瞧著比其他孩子手里的還要更靈動,小表弟哭著說別人的不長這樣,別人的可以用棍子提著的。
她一面吐槽小孩兒事兒多,一面找來一截木棍,用草莖串上草蚱蜢綁在木棍上,小表弟提著跟其他孩子一樣的草蚱蜢,終于破涕為笑。
她怎么從來記不起,原來在逗耀兒玩兒之前,他就已經見過她編草蚱蜢了。
她看著他,說了和那晚一模一樣的話。
“那玩意兒還用買么,我給你編一個。”
李奇愕然一瞬,從喉嚨里擠出一個不自然的“好”。
她很快找來了合適的草葉和草莖,編的時候他就在一旁靜默看著。她和他相處比和任何人相處都自在,并不拿他當皇帝。
“你這么大一個人了,怎么還學小孩子玩兒草蚱蜢?”
李奇搖搖頭,“原來有一個,但弄臟了。”
秦煙手上動作一頓,抬頭看一眼他,“弄臟了扔掉就好了。”
“舍不得。”他微微笑了笑,蒼白的面色令他看起來有些虛弱。
太久沒編,技法有些生疏,秦煙編得很慢。
李奇臉上流露出急色,似乎等不了她了,“我得走了。”
“為什么這么著急?”秦煙手里的螞蚱剛剛有了雛形。
“我女兒會找我,她睡覺時看不到我會鬧。”
秦煙xiong臆間涌上一股熱流,她想起了那個還不到一歲的孩子,承載了她與李奇的骨血,有著和母親一樣豐茂水草般的睫毛,眼睛卻更像父親,擁有一對琥珀色的眼珠。
她繼續往下編。
“是準備買來送給女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