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那小廝模樣的人顯然嗓門更大,振振有詞道:“我說小鬼,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物?”
“往常這時(shí)候,他可都是要去宮中赴宴的!山珍海味樣樣缺不了,今年在此地湊合,怎的連頓好的年夜飯都不準(zhǔn)做?再說這炮,你可知單是王府便要放去多少?在你這小觀放上幾響,那可是堂堂廣陵王世子賜的面子!”
阿五氣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物……”
話未說完,便聽那小廝嚎一聲:“主子——”
陳皮抱著籃筐朝一邊方向沖了過去,殷勤道:“主子,過年的物什我都買好了,可偏偏那兩個(gè)小鬼非要攔著,這也不許、那也不許?!?/p>
廣陵王世子今日穿了身扎眼的赤金色襕袍,腰間系著白玉扣,看上子也才剛睡醒沒多久,眉眼間摻了幾分慵懶,嗯哼一聲:“別管他們?!?/p>
又道:“方才那炮放得不錯(cuò),再放一聲聽聽。”
阿五更氣了:“你們……”
便在此時(shí),阿六帶著明秋師太趕了過來,兩個(gè)小僧童在噼里啪啦聲中忙向師太傾訴那對(duì)主仆罪行,卻見明秋只是微微一笑,“阿彌陀佛”了一句后道:“他們在這院中想做什么,便讓他們?nèi)プ隽T,新年將至,佛主不會(huì)怪罪。”又道:“我們做我們的齋,守住佛心便好?!?/p>
兩小童面色這才緩和下來,點(diǎn)頭道:“是?!?/p>
沒了人阻止,陳皮便更活絡(luò)了起來,他這人很有過年氣氛,這會(huì)兒又憑借一己之力將大家全然帶動(dòng)了起來。
顧雋見陳皮買來了紅紙,便主動(dòng)寫起了對(duì)子。
李秀色在旁乖乖看著,見他字體端正大方,顏筋柳骨,筆走龍蛇,走完最后一筆時(shí),正要夸贊一番,卻忽聽后方一聲大吼:“好!”
轉(zhuǎn)過頭去,正見廣陵王世子懶洋洋扔了手中豪筆,面前桌面擺著紅紙,分明是也才剛寫好一對(duì)。陳皮在邊上一邊可勁兒鼓掌,一邊繼續(xù)吼著拍馬屁道:“主子的字當(dāng)真是天下第一絕!我再?zèng)]見過比主子還好看的字了!”
顏元今似對(duì)這夸獎(jiǎng)受用得很,慢條斯理道:“也還行罷。”
說完,還不忘朝顧雋兩人這邊瞥來一眼。
李秀色也朝那世子寫的字看去,人家顧雋寫的是“綠竹別其三分景”的迎春報(bào)喜,他倒好,大剌剌寫了自己名字那三個(gè)大字。
她心中頓時(shí)無語:呸,還第一絕。
雖說還需倒貼那世子,但總歸只剩下幾次,想起那天夜里這騷包的言行,李秀色頓時(shí)又有些氣,立馬端上笑臉,對(duì)著顧雋用力鼓掌,也大吼一聲“好!”,再更大聲道:“妙筆生花,入木三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顧公子,什么天下第一通通都是虛名,你的字可要比那些花花蝴蝶好看多啦!”
說完,也不忘朝廣陵王世那邊還瞥去一眼。
顧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謬贊,李姑娘謬贊了?!?/p>
那邊廂,廣陵王世子聞言微微蹙起眉頭:“花花蝴蝶。”他琢磨了一番她的話,偏了偏頭,問自家小廝:“你說她在暗中諷刺誰呢?”
“主子,”陳皮肯定道:“反正肯定不是你?!?/p>
顧雋受了夸獎(jiǎng),又見李秀色在旁瞧著,便微微一笑,主動(dòng)遞去毫筆,道:“李姑娘可要試試?”
李秀色雙眼一亮,當(dāng)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見顧雋為自己鋪好了新的紅紙,便也大手一揮,寫上了“吉祥如意”,末了,拎起紙問道:“怎么樣?”
顧雋看著上頭四個(gè)似爬非爬的大字,斟酌一番,秉持了自己一貫的善良道:“……嗯,不錯(cuò)?!?/p>
李秀色嘻嘻一笑,還未來得及高興,便見廣陵王世子幽幽地自顧雋身后飄了過去:“顧大少爺生了眼疾,陳皮,改日買副西洋鏡給顧太師府上送過去罷?!?/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