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廟門要被那兩個小僧童關上,忽而從側邊伸出一只手來,牢牢扣住了門邊。兩個小僧童嚇了一跳,唯恐夾著那人的手,在最后一刻停下了動作。
入目的是一位扎著雙丸髻的小娘子,她朗聲道:“我這姐姐可并未直言到底是何要事相求散人,大師,您怎么曉得那樂雙有救人性命之能?”
老尼僧笑了笑道:“施主,佛門不殺生見血,您還是將手放了罷。”
“怎么,”小娘子身后不知何時又站出來個翩翩小郎君,氣勢多張揚,冷笑一聲道:“她若不放,你敢讓那兩個小東西傷了她?”
李秀色回頭,看了廣陵王世子一眼,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底氣了些許,多有些仗勢行威的意思,點了點頭,續轉回頭道:“大師不妨先回答我的問題。”
老尼僧只是淡笑,并不言語,倒是那兩個小僧童異口同聲道:“深更半夜前來叨擾,可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幾位若是有心,明日再來罷。”
李秀色聞言,與喬吟對視一眼,后者聽到那句“明日再來”,便知是有了希望,眼底終于露出亮色,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喬吟明日再來,屆時希望散人可見我一面,多謝諸位了。”
老尼僧沒有說話,只與兩個小僧童一同對她頷了頷首,見李秀色終于放開了手,方才關上了大門。
離開那廟宇,首當其中是要尋一處落腳之地。
此地并無驛站,眾人只得敲開一處較大的農家,借住一晚。那農戶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倆,瞧見廣陵王世子遞出的元寶,便是連站都站不穩了,忙竭盡所能收拾才出三間空房來。
廣陵王世子理所當然地獨自住了一間;喬吟與李秀色一間;顧雋、陳皮與沉睡的衛祁在住了最大的那一間,陳皮打了地鋪,顧雋與衛祁在分睡床鋪兩頭,倒也勉強不擠。
李秀色深知自己睡覺極不老實,雖與喬吟打過招呼,但還是有些赧然,這一覺便睡得有些心不在焉,深怕萬一熟睡了一腳將人踹下去,于是直到夜半三更,意識還清醒得厲害。
她睡在外側,習慣性地翻了個身,朝外看去,后半夜突然出了月亮,光色皎潔,窗紙外如白晝明亮,她盯著盯著,便見門外似走過一道熟悉的人影輪廓。
李秀色愣了愣,等了一會,披上外衣,躡手躡腳地朝外走去。
開門再關上,行至院中,正瞧見院內那一棵歪脖子樹上,正閑閑地靠坐著一個人影,手里似拿著什么小玩意,認真地雕刻著。
李秀色半晌沒出聲,使勁望了半天也沒看清楚他究竟在刻什么,終于喚了一聲:“世子?”
樹上那人聽見她聲音,似是怔了怔,迅速將手中物什背在身后,方才低頭看她一眼,皺眉道:“這么晚不睡覺,出來做什么?”
“我還要問您呢,您又在樹上。”這歪脖子樹極矮,李秀色兩手兩腳并用,幾步便爬了上去,在另一端坐穩,扭頭笑瞇瞇道:“世子又在做什么呢?”
顏元今瞇起眼睛,看著她從站在地上,慢慢地爬到樹上,只一會兒便坐在了自己身邊。他打量起她側臉,回道:“憑何要告訴你。”
李秀色本也沒打算他會說,只嘆了口氣,望著天,喃喃道:“我睡相不好,小的時候總愛踢被子,讓自己著涼,大了些,有一回去一個認識的姐姐家中住,與她同睡一床,結果
尸群
李秀色下意識停在原地,
抬頭道:“有犬在叫,還有許多腳步聲。世子,你聽見了么?”
廣陵王世子看她一眼,
將手中物什收進袖中,
躍下樹來:“自然,
我又不是聾子。”
李秀色聽著那陣陣的怪異聲響,似是有數人成群結隊在路上游走一般,好奇道:“需過去看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