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多疑,疑心自己,當(dāng)然也疑心抬舉蕭燼安,瘋子會不會一刀把他給捅了當(dāng)場篡位……
皇子威脅到君父,便不可留。
敬賢帝不著痕跡地抿了抿唇。
而白照影不明所以,等著他放人,卻始終也等不到。反而等到老皇帝臉色陰沉了好幾分。像晴轉(zhuǎn)多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這讓白照影開始隱隱懷疑,心中嘀咕,老皇帝也是不能信賴的?
這般猜測沒過片刻就得到了印證。
老皇帝轉(zhuǎn)了個鼻音,似乎突然又不想放走他們,反而惦記起蕭燼安的身體情況:“身體方面的事,總也不聽你說,以前你就有癔癥。即使王府府醫(yī)不得力,宮中御醫(yī)你想傳就傳,有得是杏林圣手。”
皇帝的話音未落,千燈樓內(nèi),有一御醫(yī)顫聲道:“啟稟陛下,癔癥最為難治,此病殃及神志,若是世子還未能痊愈,微臣等愿共赴隋王府會診,給世子根治,為陛下和隋王分憂。”
這名御醫(yī)當(dāng)然是七皇子的親信。
白照影只覺得今晚還算正常的大魔王,繞來繞去,竟被定性為精神病。
他堵在嘴邊的一聲“世子沒病”被自己生生給壓下去,通常情況下,這種疾病的患者,以及他們的家屬,都會掩飾硬說病人正常。
白照影喉嚨緊縮。
敬賢帝語氣似乎淡了些:“還是看看得好。”
那些對老皇帝升起的敬愛之情,頃刻間,煙消云散了。白照影委屈得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事態(tài)在往更惡劣的方向滑坡——
千燈樓內(nèi),燈火晦明一瞬,一道晚風(fēng)帶動得在場者人影紛紛搖曳,如鬼祟似的。
白照影跪著,見有一道瘦長的人影,沿著他身側(cè)逐漸變長。
他聞見了丹藥房酸苦的硫磺味,見到身青灰色寬大道袍,隋王小老頭做道士打扮,行禮,五體投地給敬賢帝結(jié)結(jié)實實磕了個頭。
白照影卻有不祥的預(yù)感,簡直忘記呼吸。
隋王顫聲請罪道:“臣弟教子無方,世子染病,不忍拘囿他于王府。前些日子,他于夜宴失控行兇殺死家臣,今夜又跟七殿下有此沖突。臣弟愿自削爵位,大義滅親,請賜死世子。”
那賜死兩個字砸下來,
像從天而降兩塊大石頭,砸得白照影眼冒金星。
他不知道隋王是從何時來到千燈樓的,
隋王的存在感太過單薄。以至于剛才端午慶典,他都不記得見過這個人物。
王府家宴那會兒,他曾聽蕭燼安喊隋王為“父王”,雖說兩人談話時,顯得不遠不近,但白照影依舊覺得,
隋王應(yīng)當(dāng)與蕭燼安有幾分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