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成美這個意思,
好像也不用自己結賬。但他還是說不想買。吃不下去。隔夜就浪費了。
不能買吃的,就只能買東西看。
白照影目光落在距離糖畫攤位不遠處,破舊的一輛板車。
車是陳舊的原木色,
看著至少有幾十個年頭,可是板車上卻盛著大團淡粉淺紅的花朵,是從荷塘剛采摘下來的紅蓮。
白照影走近看荷花,迎面遇到的卻是個不會說話的老人。老者干瘦,仿佛只剩骨頭架子,皮膚像一層單薄的紙。他指指自己的耳朵和嘴,然后擺擺手,示意白照影看招牌。
木牌上用炭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字:荷花每支兩文。
其實隋王府遍植荷花,再新鮮的也可以采得來。
但白照影被那個木牌拙劣的墨字,還有老者手背皺紋里的污泥打動了。有點不能想象,這么孱弱的老者是怎么采來荷花,推到集市,然后還要把那個巨大的板車再推回家里。
他想買幾朵荷花。扭頭看看成美。
可是成美卻很為難:“世子妃。他找不開。”
成美很想跟白照影解釋。上次白照影在豐厚集斥資近百兩買了個鎏金發冠,殿下雖然沒戴,但也因此知道了白照影花錢的手筆。這回讓自己帶世子妃玩,意思是讓他花世子院的錢。
成美以為猜中殿下心思,又希望世子妃開心,唯恐銀子帶得多壓手,抓了兩把金瓜子。
金瓜子買發冠不成問題,兩百兩輕而易舉拿下。
買荷花,兩文錢……成美暗暗嘆了口氣。
又擔心世子妃仁慈,把金瓜子賞給老者,那這老人家恐怕要引來殺身之禍,委婉勸道:“世子妃可先行買點別的,等找開零錢,咱們連車帶花都包下,再雇個人推回世子院。”
這主意倒是好,也只能如此。
白照影斂回目光,想許諾什么,但老人聽不見,老人只發覺他要走,露出些遺憾的神色,看得白照影心底也很遺憾。
這時候,鼻端拂過陣清雅白檀香,身畔有人伸過來一只手。
那手指的指骨修長清勁,手背白皙,食指與中指指端處略起了薄繭,應當是經常握筆。
手的主人崔執簡,遞過去角碎銀子,那塊銀子成色灰白,不好不壞,分量也不太重。
“表哥?”白照影喜道。
崔執簡則并未開口,只是默默用手勢比出幾個數字,指了指荷花,又指向白照影。
倏然間那老人好像是福至心靈般明白了崔小侯爺的意思,原本黯淡下來的眼眸點亮,然后露出明顯的喜色。
老人將車里幾十朵鮮花抱起來遞給白照影,連同車板里幾個蓮蓬,也給白照影塞進懷里。
荷花很大,一朵荷花,都能襯得白照影臉小一圈,更遑論好幾十朵。白照影當然抱不動。
成美和崔小侯爺連忙搶救,各分走十幾朵荷花,懷抱著這些荷花繼續逛街。
每走個幾步,白照影就把荷花沿街送給乖巧懂事的小孩,這才慢慢把泛濫的荷花分出去,手里只剩下根蓮蓬。
白照影抱怨了聲累,崔執簡在夜晚暖融融的燈火里望著他,微笑說:“怎么晚上有雅興在外面玩?”
白照影沒提剛又被蕭燼安給嚇到了的事,只是說自己想來逛夜市,而蕭燼安剛好有事,不能作陪。派了侍女成美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