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將軍沉聲道:“——涉案疑犯會知道。”
“是。”李衡接口。“且昨日遇害的不良人,頸項遭人由左至右扭斷,可見兇手也是善使左臂之人……不良人被發現時尸首猶溫,而偽裝崔大娘的殺手,據曹司直所查,梳髻擦粉通身打扮,至少也得半個時辰,根本沒有時間搶先sharen,所以可知兇手是兩人,一人事先裝扮,一人先殺不良人。”
“為何就不能是你等宣稱的那名偽裝崔大娘之人,在不良人不設防前,出手扭斷不良人頸項?”沉默許久的魏駙馬語氣里有些許諷刺和挑釁。
“西市往來人士復雜,被安排在西市的不良人身手都不錯。”李衡淡淡道,“若我是那名殺手,既然主人安排我在胡餅鋪子潛伏等待完成任務,就不會冒著受傷的危險先去殺了不良人,因此這件差事必定安排給另一個人。”
“那何以見得王某就是那名殺害不良人的兇手?”王令史大怒。
“那名不良人掙扎斷氣間,曾抓住了兇手的衣袖肌膚,故指甲里留有了殘存的皮肉血漬。”李衡盯著王令史。“王令史,你可愿拉高兩臂衣袖,以證清白?”
王令史后退了一步,面色猙獰。“李寺卿……你這是執意誣陷王某是兇手了?縱然、縱然某手臂有傷,那也是日間操練時不小心留下的傷痕,一點也不能證明什么!”
“所以你是不否認自己臂上有傷了?”
王令史一窒,眼底流露出了一絲困獸的驚恐抵抗。“某說過了,縱使有傷,也只是操練失手而得,某非兇手!”
“二十年前射聲翊軍校尉王韜,父籍貫鮮卑,母為趙郡李氏旁支,韜擅用右弓,有斷掌之紋……又或者,‘王令史’你能攤開右掌,讓我等一觀?”李衡緩緩道,語氣清淡,卻猶如巨石落潭,激起千丈波濤!
王令史本能地將右手縮在身后,可下一瞬驚覺自己這動作何嘗不是畏罪心虛?
“啊哈!”曹照照登時恍然大悟,脫口而出。“你不是真的王韜?難道你是豹騎中被報死亡的兄弟之一?”
“王令史”眼中掠過兇狠毒恨的殺氣,快如閃電地身形暴起,左掌如巨爪眼看就要掐握住曹照照的脖子——
“都是你這個毒婦害人誤事!”
(1)
曹照照眼前一黑,還來不及驚駭,倏然感覺到腰間一緊,已被只強而有力的鐵臂箍緊挾著迅速往后退!
“膽敢在本將面前放肆,當老子是死的嗎?”裴大將軍大為驚怒,蒲扇大掌猛地擒住了“王令史”的手臂,反手一押,剎那間將“王令史”牢牢壓制在地。
魏駙馬也怒極,氣喊:“來人!有刺客!”
“喏!”不知何時門口已密密麻麻陳兵在列,張弓羅陣。
只是那強弓利箭,指的卻是這屋中的所有人——只除了一人之外。
李衡箍摟著曹照照細腰,黑眸危險地瞇起,不著痕跡地看了一側悄無聲息的清涼一眼。
裴大將軍也感覺到不對勁,一掌劈昏了“王令史”后,警覺又震驚地望向魏駙馬,臉色發白。“——長風你這是什么意思?”
魏駙馬溫柔的眉眼里帶著深深的歉然,不知何時已然巧妙地挪移到了安全的死角。“阿裴,對不住了。”
“你——”裴大將軍勃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