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露出頭,院子里已經掛上了一副世界地圖。
茅草屋里彌漫著淡淡的豆腥味,芬娘在灶臺前燒火煮糊糊。
卓長安坐在門前磨柴刀,吃了飯就去砍柴。
卓長富有一搭沒一搭的掃院子,不時往屋里偷瞄一眼,看看娘有沒有煮雞蛋。
炕上只剩下她和靠墻而坐的卓大武,粗糙的大手里正搓著麻繩。
麻繩是最賤價的貨品,十斤才能賣個銅錢,他一天手不停能搓出了個十斤八斤來。
東西不值錢,可蒼蠅也是肉,總比天天躺在炕上當廢物好。
瞧見她睜開眼睛,卓大武笑呵呵的說,“昨兒又尿炕了吧?快起來,讓你娘給你洗把臉去。”
“爹,早上……”
卓靈差點兒忘了自己的傻子人設,好險沒把“好”字說出來。
從出生就沒見過父母,如今張嘴叫爹娘,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
“餓了?你娘煮糊糊呢……我讓你娘給你煮了個雞蛋,就給丫頭一個吃,好不?”
卓大武長得一副憨厚的漢子樣,可跟卓靈說話的時候總帶著說不出的溫柔。
他和靈兒的爹是過命的兄弟。
兄弟臨死前把孩子托付給他,在這個漢子的眼里,卓靈就是自己親生閨女。
“過來,爹給你穿衣服。”
他挪了挪屁股給她拿衣服,這么一個小小的動作就疼出了一腦門子汗。
卓靈聽話的爬到他身邊,暗中查看他的傷腿。
卓大武的傷在左小腿,腿肚子豁開了一個半尺長的大口子,深可見骨。
用布條裹著。
布條下不時往外滲膿水和血水,傷口周邊的肉皮已經發黑,一股子腐肉的惡臭從傷口中散發出來。
發炎狀況已經很嚴重了。
沒錢抓藥,芬娘只好天天燒水,放一撮家里舍不得吃的粗鹽給他洗傷口,再用采來的草藥敷上。
每次都疼的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