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盞鼻子一酸,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皇上還不知道吧,在您不見她的這些日子,她每天都在給孩子做衣裳,她把孩子托付給了我,求我替她護孩子周全,她說皇上以后還會有很多孩子,這個孩子未必能被皇上一直放在心上……”
“怎么會?”祁讓猛地打斷他,“朕有多在意這個孩子,她不是最清楚的嗎,朕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皇上放在心上,那自然再好不過。”徐清盞遲疑著往殿中看了一眼,有個問題到了嘴邊卻不敢問出來。
他想問,如果孩子沒有平安降生,算誰的責任,祁讓還會不會讓晚余離開。
但眼下晚余正在危急關頭,這樣不吉利的話,他問不出口。
產房里,晚余的叫聲時重時緩,每一聲都像一把尖利的錐子,錐在兩個人的心頭。
祁讓雙手掩面,苦澀的聲音從指縫中溢出:“她都已經走了,為什么還要回去,如果她不回去,就不會出事……”
這個問題,徐清盞答不上來。
他想,以晚余的聰慧,大概是想到了皇上要摘她的香囊吧?
胡盡忠突然哭著跑過來跪在祁讓跟前:“皇上有所不知,娘娘是專程回去和皇上講和的。”
“你說什么?”祁讓的身子晃了一下,眼中難掩驚詫。
胡盡忠抹著眼淚,哽咽不止:“娘娘說,孩子快要出生了,不管誰對誰錯,總這樣僵持著不是辦法,她想誠心誠意地給皇上道個歉,好讓皇上在她走后,能對小主子好一點,別因為她的原因冷落了小主子。”
祁讓怔愣在原地,看著胡盡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半晌說不出話。
這時,產房里突然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
祁讓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痛得他不能呼吸。
他一只手用力壓在心口,邁開大步向產房走去。
“皇上,產房血污,您不能進去……”產房門口,不知是誰攔住了他。
“滾開!”祁讓看都不看,抬手將人扒開,掀簾子闖了進去。
室內血腥彌漫,晚余滿頭大汗地躺在床上,雪盈和紫蘇一人一邊抓住她的手,幾個宮女撐著被單,一個產婆在被單下忙碌著,另一個產婆正在大聲教晚余吸氣呼氣。
太醫院的院正和院判隔著一道屏風坐陣指揮。
見祁讓進來,院正和院判吃了一驚:“皇上,您怎么進來了?”
祁讓雙眼通紅,語氣不善:“這都幾個時辰了,怎么還沒生,朕養你們這幫廢物有什么用?”
院正院判連忙跪下請罪:“皇上息怒,婦人生產本就耗時耗力,有的生上一天一夜也是有的,貞妃娘娘身子虛弱,又是頭胎,還是突然早產,情況著實不容樂觀。”
“什么叫不容樂觀?”祁讓怒目道,“你少跟朕打馬虎眼,貞妃若有個好歹,朕將你們全家滿門抄斬!”
兩人嚇得面如土灰,抖若篩糠。
院正道:“皇上息怒,臣自當盡力而為,只是有一事臣要事先問過皇上,才能做到心中有數。”
“什么事?”祁讓冷聲道。
院正抹著腦門的汗,戰戰兢兢:“臣是說萬一,萬一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是以娘娘的安危為先,還是以小主子的安危為先?”
祁讓立時皺起眉頭,想發火卻又忍住,停了幾息才一字一頓道:“貞妃必須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