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小福子說得也沒錯,祁讓這會子倒下的話,她想全身而退也是不能夠的。
不管她想與不想,承不承認,她和孩子的命,都和祁讓息息相關,如同祁讓的命和這個王朝息息相關一樣。
剪不斷,理還亂,大約便是如此了。
一番折騰之后,祁讓被送回了寢殿的龍床上。
等他神智清醒些的時候,晚余對他提出要求:“臣妾可以留下來為皇上侍疾,等皇上病體康復之后再走,
但皇上必須在寢殿臥床靜養,謹遵醫囑,按時吃飯吃藥,三日內不許上早朝,也不許去南書房。
凡有官員奏事,皇上就在東暖閣里接見,每次不得超過半個時辰,
其余不牽涉朝政的日常小事,都要聽從臣妾安排,皇上能做到嗎?”
祁讓靠在軟枕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仿佛眨一下眼她就會變成蝴蝶飛走似的。
“別的也就算了,你不讓朕去書房,那些奏折怎么辦?”他虛弱地問道。
“不是還有內閣和司禮監嗎?”晚余說,“臣妾知道皇上不想走先帝的老路,怕內閣權勢過大架空皇權,但皇上只是暫時讓他們代勞幾天,況且還有司禮監與他們兩相制衡。
徐清盞執掌大印,所有奏折都要他蓋章才能生效,他與朝中官員素無往來,無黨無派,皇上不必擔心他會有失偏頗。
幾日的功夫,不至于亂套,皇上甚至可以將這幾天當作對某些人的考驗,誰有野心誰沒野心,皇上心里也好有個數,如此豈非一舉兩得?”
她一口氣說完,屈膝跪在地上:“后宮不得干政,但臣妾的建議全是為了皇上的身體著想,皇上若覺不妥,不予采納便是,請皇上恕罪。”
殿中有片刻的寂靜。
祁讓的目光在晚余臉上流連,神情看不出喜怒。
后宮不得干政,是怕她們目的不純。
但他知道,晚余說這些話沒有別的目的,就是單純為了他的身體著想。
為他身體著想的目的也很單純,就是單純地想他快些好,她也好快些回去。
她嘴上說著為他好的話,跪在地上的姿態卻恭敬而疏離,疏離到仿佛昨夜今晨那短暫的溫情是他的幻覺。
”起來吧!”祁讓壓下心中翻涌的思緒,嗓音沙啞中帶著些許落寞,”你的話,朕都準了。”
晚余睫毛輕顫,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樣痛快,道了謝起身走到床前想扶他躺下:“皇上既然答應了,就好生歇著吧,臣妾去看看藥好了沒有。”
祁讓說:“這種事何需勞動你,好了他們自然會送過來的,你就在這里陪著朕,哪都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