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各懷心事,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地散去。
偌大的宮殿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沈長安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沈大將軍,散朝了。”
負責清掃的太監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聲。
沈長安回過神,慢慢轉動干澀的眼睛,看了那小太監一眼,而后緩緩轉身,步履沉重地往大殿外走去。
此時的永壽宮東配殿外正亂作一團,胡盡忠頂著一腦門的血,像個織布梭子一樣在門外走來走去。
每當有宮女從里面出來,他就要抓住人問上一句:“怎么樣了?”
得到的回答卻是統一的搖頭。
正急得像螞蟻爬熱鍋,眼角余光看到一襲明黃,胡盡忠心里咯噔一下,轉頭去看,就見祁讓黑沉著臉,一陣風似的卷到了廊下。
“皇上……”
胡盡忠叫了一聲,剛要下跪行禮,祁讓一記窩心腳將他踹倒在地:“蠢材,你就是這樣當差的!”
胡盡忠被這勢大力沉的一腳踹得平地滑出老遠,后背撞在廊柱上才猛地停住。
“皇上饒命呀皇上……”他顧不得疼,手腳并用地爬回到祁讓面前,連連磕頭求饒。
祁讓眼底殺氣騰騰:“饒命?連個人你都看不住,這狗命留它何用?”
胡盡忠嚇得魂飛魄散,本就破了的腦袋一下一下磕在地磚上,把地磚染紅了一片。
“奴才沒能照看好江美人,死一萬次也不足惜,可是皇上,奴才也沒想到江連海他膽敢毆打妃嬪呀!”
“你還敢狡辯?”祁讓怒不可遏,抬腳就要再踹。
胡盡忠不躲不避,大聲哭嚎:“皇上踹死奴才吧,江連海就是這樣踹江美人的,倘若江美人的龍胎保不住,就讓奴才以同樣的死法給小主子陪葬吧!”
祁讓的腳猛地收住,眼中怒火翻涌。
徐清盞隨后而來,伸手扶了他一把:“皇上冷靜一下,江美人的安危要緊。”
祁讓深吸一口氣,邁步往里面去。
“皇上稍等。”孫良言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叫住了他,“皇上,這個時候,您不方便進去。”
祁讓冷冷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要說的又是那些不吉利之類的廢話,就給朕把嘴閉上!”
孫良言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吉利是一,最要緊的是皇上正在氣頭上,您的龍威會嚇到太醫,有您在旁邊盯著,他們畏手畏腳的,反倒不好施展。”
“皇上,孫大總管說得對,您進去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會適得其反,不如耐心等一等再說。”徐清盞跟著勸道。
祁讓驀地轉頭看他,覺得他那句“一點忙都幫不上”十分刺耳,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句實話。
身為無所不能的帝王,此時此刻,他就是個一點忙都幫不上的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