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蘅臉色瞬間慘白。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桑余——像一捧死灰,連恨都沒有了,只剩下徹骨的疲憊和麻木。
”你以為朕不敢?”他聲音嘶啞,像在極力壓抑什么,”你以為朕舍不得?”
桑余笑了:“那陛下還在等什么呢?”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祁蘅。
他猛地掀翻案幾,茶盞花瓶碎了一地:“你想死?朕偏不讓你如愿!”
他一把拽過桑余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斷她的骨頭:“朕要你活著,要你日日看著朕,要你”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
因為他摸到了桑余腕上凹凸不平的疤痕——那些受傷的痕跡,新舊交錯,像一道道無聲的控訴。
“你若是敢死,這整座清梧院的人都活不了。”
“你記住,你身上拴著的,是十幾條人命!”
這似乎在意料之中。
她卻笑了,她當然不會死。
那么多明刀暗箭,投毒暗害,她都沒有死,怎么會軟弱到自戕?
桑余只是平靜地抽回手:“陛下放心”她攏了攏衣袖,遮住那些傷痕,”奴婢會好好活著的。”
她說著最順從的話,眼神卻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祁蘅忽然覺得呼吸困難。
“你是因為位份嗎?朕可以晉你,你想要什么位份朕都可以……”
“可是陛下心里的人,不還只有一個她嗎?用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位份,將我圈禁在宮里一輩子,什么都沒區別。”
祁蘅胸口劇烈起伏,怒意幾乎燒穿理智。
”好,很好。”他咬牙,”既然你這么想當奴婢,朕成全你。”
他轉身大步走向殿門,聲音冰冷刺骨:“桑氏失德,降為良娣,禁足清梧院,無詔不得出!”
殿門被重重摔上,震得燭火劇烈搖晃。
桑余緩緩跪坐在地上,指尖輕輕觸碰玉牌的碎片,絕望的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