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許大茂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濃濃的酸味,”扯…扯證了?李曉梅?廣播室那個李曉梅?”
他這聲驚呼有點大,引得附近幾個原本不知情的同事也看了過來。
蘇長順皺了皺眉,但還是維持著笑容:“嗯,是啊。”
許大茂臉上的表情僵住,混合著震驚,嫉妒,還有一絲憑什么的憤懣。他爸許富貴在后面拉了他一下。
許大茂這才反應過來,強壓下心里的酸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哎…哎喲,恭喜啊長順哥,嫂子可是…可是咱們廠一枝花,您這真是…真是…”他一時詞窮,憋了半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生貴子啊?!币贿呎f著,一邊毫不客氣地從蘇長順手里的紙包中抓了一大把糖塞進自己口袋。
蘇長順看著他那副真誠的酸樣兒,心里門兒清,也懶得計較,笑著拱拱手:“謝了兄弟,同喜同喜!”心里想的卻是:小樣兒,酸不死你,糖隨便拿,哥今天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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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辦公室里安靜下來后,蘇長順安靜坐在工位上,心思早就飛出了宣傳科辦公室,穿過走廊,黏在了廣播室那個穿著藍色列寧裝的身影上。
眼前趙科長布置的板報草圖,那些需要構思的標題,布局,插圖,此刻在他眼里都變成了扭曲的線條和模糊的色塊。
他拿著鉛筆,無意識地在紙上戳著,畫出來的不是工農兵昂揚的剪影,而是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囍字?還有傻乎乎牽著手的小人兒?
他腦子里像開了鍋:小屋得布置,那卷紅雙喜貼紙,窗戶上得貼個大的,門上也得貼,柜子上…貼個小的?曉梅手巧,說不定還能剪個窗花?供銷社好像有紅紙…
晚飯?肉是關鍵!估計這個點買不到好肉,不過豬下水也行,有傻柱手藝加成,爆炒肥腸?鹵煮?配上二合面饅頭…再來個醋溜白菜?
柱子兄弟,今晚就靠你了,灶上功夫必須火力全開。
他越想越坐不住,屁股底下像長了釘子,時不時就抬頭瞄一眼墻上的掛鐘。那根慢吞吞的秒針,看得他心焦火燎。
這破鐘,壞了吧?怎么走得比蝸牛爬還慢?啥時候能下班???
整一天就在胡思亂想中和看時間中過,好不容易熬到墻上的掛鐘指針顫巍巍地指向五點整。
”叮鈴鈴——”
下班的電鈴聲如同天籟般驟然響起。
蘇長順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他胡亂把桌上的紙筆往抽屜里一塞,連招呼都顧不上跟同事打,像顆出膛的炮彈,第一個沖出了煙霧繚繞的宣傳科辦公室。
”哎,小蘇,跑這么快,急著入洞房啊?”身后傳來不知誰的調侃,引起一陣善意的哄笑。蘇長順頭也不回,只高高舉起手揮了揮。
廣播室的門虛掩著。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狂奔帶來的喘息,這才輕輕敲了敲門,推門進去。
廣播室里,李曉梅剛整理完播音稿,正和兩個姐妹低聲說笑著,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紅暈??吹教K長順出現在門口,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曉梅,下班了?!碧K長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急切和喜悅。
”嗯!”李曉梅拿起自己的布包,跟姐妹們打了個招呼,”那我先走了啊?!?/p>
”快走吧新娘子,別讓新郎官等急了。”姐妹們笑著打趣。
李曉梅紅著臉,快步走到蘇長順身邊。蘇長順很自然地接過她的布包,另一只手牽住她的手:“走!回家!”
兩人手牽手走下樓梯,蘇長順只覺得腳步輕快,連空氣都格外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