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墨漪越走越近,隋憐臉上十分鎮定,心里卻也有那么一絲絲不可言說的慌亂。
墨漪在她身前極近的地方停下。
他垂著頭朝她勾唇一笑,原本精致明秀的面容忽然生出濃墨重彩的邪性來,將他本就艷麗遠勝常人的皮相描摹得妖冶異常,似仙亦似魅。
還沒等隋憐從他這一笑里回過神來,他又抬起手扯下了束發的帶子,一頭濃密烏黑的墨發披散而下,如同瀑布般傾瀉在了隋憐的身上,她頓時感到眼前一暗。
原本在她上方的美貌少年俯首與她對視,眼里翻涌著深不可測的諸多情緒,“你是從什么時候認出我來的?”
明明他還披著墨漪的皮囊,但那神色姿態和問話時的口吻,儼然已經是褪下了偽裝。
隋憐壓下心里的一分不自在,故作淡定地朝他挑眉,不答反問,“陛下終于不裝了?”
君長玨又勾了下唇,眼神暗沉了下來,“你既然早就認出了朕,為何不直說?”
還故意戲弄他,害得他真以為她要移情別戀,背著他偷人。
隋憐看著他道:
“我知道陛下是要用計騙過天道的眼睛才幻化出墨漪這個人來,你這么做是為了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護我周全。”
“可你瞞天過海就算了,為何也要瞞著我?”
這才是真正令她不滿的地方。
為何他明明就在她身邊,為何他煞費苦心替她做了這么多,卻就是不肯對她坦誠相待?
偏偏要冷眼看她陷入猜疑和彷徨中,看她孤立無援不知所措,他卻連一個暗示都不給她。
若是他不信她是真正的神女,存心要監視試探她也就罷了,可規則分明告訴她,他從頭到尾都信她是神女,而且信得確確實實,毋庸置疑。
“陛下,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本來不想對君長玨發火,說著說著就動了氣。
若是可以,她真想把這頭狐貍的腦袋剖開看看,仔細瞧瞧里面都裝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
君長玨見她眼里冒著火,沉默不語地垂下了眼眸。
他哪里說得出口,他是聽信了這世上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喜新厭舊,就算是找了個天仙回家也有看膩的那一日。
普通的凡人尚且如此花心多情,更何況是高貴強大的神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