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虎毫不猶豫,奔廟跑去。那廟黑洞洞的,像是沒人。成虎來到門口一推,那門竟沒有開。成虎叫道:“有人嗎?快點開門呀,這雨夠大的?!闭f著,連連拍門。
拍了半天,里邊傳出一女人聲音:“你是誰?這里有人了,你到別處去吧。這聲音在黑乎乎的雨夜出現(xiàn),顯得十分詭異,怕人。”
成虎擦擦臉上的雨水,說道:“我是過路的,我不是壞人。我來避避雨,雨晴就走。啊,你是女的,這位姐姐,你放心,我是男的,我會保護你的。”那女人靜了一會兒,問道:“你是傅公子吧?”成虎一驚,在這么荒涼地方,怎么會有人認識我呢?該不會又是要抓我的吧?便小心地問:“你是誰?你認識我?”那女子說:“如果你是傅公子,你也該認識我的。前幾天,你還在我家住過,還給我們銀子呢?!背苫⑾肓讼耄械溃骸拔蚁肫饋砹?,你是黑妞。啊,是小嫂子呀?!蹦桥右哺吲d地說:“真是傅公子呀,不知道你是怎么從那幫壞人手里逃出來的。俺們夫妻還為你擔心呢。”隨著這句話,門吱呀地開了,黑妞站在門口,看不清她的臉。
成虎關好門,往里邊走。黑妞在前走著,提醒道:“當心呀,別撞到我的驢。”成虎不解地問:“你的驢?”黑妞道:“下雨了,我把驢牽到廟里來了。”成虎站定凝神,果然聽見還有第三者呼吸的聲音,想必就是那頭驢了。
走了幾步,成虎眼前一亮,黑妞已點亮油燈。成虎便看見黑妞黑里帶俏的臉蛋,臉上正帶著幾分羞怯的笑容。見成虎被雨澆得狼狽樣兒,黑妞說:“傅公子,你一定很冷吧,我生堆火,你烤一烤。”說著,到一座佛像后抱來一些干柴。
成虎幫忙,點起一個火堆來。成虎立刻覺得臉上身上熱乎起來,只是衣服貼身,十分難受。黑妞羞澀地說:“公子,把濕衣脫下來,我給你烤烤?!背苫⒄f:“在小嫂子面前脫衣,太不成樣子了。”黑妞說:“你比我小,只要你心放正,你還怕個什么勁兒。”說著,到驢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套衣服來,說道:“公子,這是我的衣服,你將就一下,把它換上吧?!背苫⒁豢词桥说幕ㄒ路?,啞然失笑。事到如今,還能說什么呢。他答應一聲,接過衣服,便開始換衣。黑妞忙轉(zhuǎn)過身去,她可不好意思看。
成虎把全身的衣服脫掉,只留條內(nèi)褲。這才穿上黑妞的衣服,只是短些,露出半截腿來。樣子很好笑,黑妞見了,忍不住露出笑容。但沒有笑出聲。
兩人坐在火堆旁的干草上,聽著柴火的畢畢剝剝聲,兩人談起話。成虎便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跟女人親熱的事,自然略過不提。黑妞聽得臉色變了又變,感嘆道:“公子,你太苦了。幸好老天保佑,讓你沒事。”成虎笑了笑,又問黑妞怎么會在這里。黑妞告訴成虎,說有人給自己家送信,說姑姑想自己了,要自己去看看。自己就借頭驢出來,跟前的那小城便是了。
她有個習慣,每經(jīng)過這廟時,都要進來跪拜一番。不想這次,跪拜完后,吃了點東西,就睡著了。睡醒后,外邊下起雨來。想走走不了,只得留在廟里。因為害怕有人傷害,便插上門。不想,來的人竟是公子。要是別的男人,她是絕不能開門的。她丈夫常說,外邊的人壞得很。
成虎側(cè)臉望著火光下被照得紅撲撲的黑妞的臉,說道:“小嫂子,幸好我不是壞人。要不然,今晚我就得在外邊挨澆了?!焙阪て沉顺苫⒁谎?,見他生得俊俏極了,兩眼清亮,臉孔清秀,別看有幾分狼狽兒,那種豪門的氣質(zhì),是一般人身上所沒有的。他的那眼神,像火一樣熱,令女人見了,就心跳加快。
何況黑妞有生以來,除丈夫外,從沒有跟別的男人這么近的坐過,何況是在夜晚,是獨處一室,更何況對方又是那么讓人心醉的美男。黑妞跟丈夫關系很好,丈夫待她也沒得說。但黑妞有時就想,如果有來生,自己得找個英俊點的男人當老公,那樣,女人的虛榮心能得到滿足。自己老公什么都好,就是不夠英俊。
成虎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管自己說著些笑話,小故事逗黑妞開心。他說:“一個聾子到朋友家去,見一條狗在雨中叫喚,聾子聽不見,嘆氣說:”這狗得了火癥,渴得厲害,張著嘴巴接水喝。”黑妞聽了,嘻嘻笑了。長這么大,很少有人逗他開心,老公嘴笨,不會講故事。
成虎見她笑得好看,又講了一個:道士,和尚,胡子三個人過江,遇到狂風,船要翻了。和尚跟道士慌得把經(jīng)書拋入江里,求神救命。而胡子沒有拋的,便把胡子一根根拔下來,拋入江中,和尚跟道士就問,你這是什么意思?胡子說,我在拋錨。這下黑妞笑出聲來,因為害羞,她輕掩著嘴笑。在說話間,成虎的衣服快被黑妞烤干了。成虎見她笑得有幾分嫵媚,多看了兩眼。黑妞見他看自己,連忙別過頭去,心里跳得厲害。
黑妞輕聲說:“傅公子,你真會逗人。一定有好多姑娘喜歡你的?!背苫⑿Φ溃骸耙郧坝腥讼矚g,現(xiàn)在沒人喜歡了。我現(xiàn)在是欽犯。別人躲都來不及。我不是說你?!焙阪ふf:“好人有好報,老天爺不會虧待你的。傅公子,你講故事很有意思,再講一個吧,讓我聽聽。”成虎平時滿肚子笑話,這時想不起來什么好的了。想起來的,也都是黃的。
摸了一會兒頭,就說:“小嫂子,我現(xiàn)在沒什么講的了,再講,只能講些不入流的了。我不可不能在你眼前放肆。”黑妞明白什么是不入流的,她在村里聽到過不少,女人們講時,嘻嘻哈哈的,不怎么在意??蓮臎]有男女在一塊兒講的,她很想知道聽男人講那笑話是什么滋味兒??蛇@話又說不出口。
黑妞想了想,說道:“你比我小,只是個小兄弟,你說什么都不要緊,我當你是小孩子好了。”說這話時,聲音輕得差點聽不見。臉上是不勝嬌羞的,看得成虎心有所動。他倒沒有冒犯她的意思。
成虎笑了笑,說道:“那嫂子不怪我,我就大膽地講了。說夫妻在辦事,丈夫在上,妻子在下,高潮后丈夫問妻子,我這家伙像什么?妻子說像個瓢,把壇子里的酒都舀出來了。過一會兒,兩人又干起來,妻子在上邊,丈夫在下邊。妻子問丈夫,你這家伙又像什么?丈夫說,好像一把破傘。妻子說,傘就傘為什么加一個破字?丈夫回答說,如果不是破傘,為什么在傘柄上有水流下來。”黑妞聽了,羞得低下頭,心如鹿跳,臉紅如布,不敢看成虎。心里卻被這笑話逗得浮想聯(lián)翩。心說,這笑話是夠羞人的,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
雖然黑妞只是個農(nóng)村少婦,不及城里人白凈,但她自有鄉(xiāng)下人的美麗。正像花一般,桃花,牡丹當然動人,可那些山谷的野花就未必不動人。成虎被這少婦打動了,但他是有原則的,從不對女人用強。干那事,得女人原意才行。他完全可以勾引她,可想到人家夫妻救過自己命,自己無論如何不該有那罪惡的念頭。
衣服烤好,成虎換上,身上好受多了。成虎道了聲謝,黑妞笑了笑沒出聲,臉上猶帶著紅暈,看得成虎色心微動。
天晚時,兩人休息。在地上鋪好干草,成虎睡左邊,黑妞遠遠地睡右邊。互道,兩人各自躺下。成虎跟女人在一起,習以為常,閉目就睡。黑妞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到他講的那個黃笑話,不由的有幾分動情。
她偷偷轉(zhuǎn)身看成虎,成虎胸膛起伏,臉帶微笑,樣子很受看。黑妞就想,平時在家,這時候應該在丈夫的懷里,此時,丈夫不在身邊,要是能在這少年的懷里睡一夜,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呀?
稍后,她為自己的念頭感到臉紅和自責。憑白無故的,怎么發(fā)起騷來?還是睡吧,自己跟這樣的男人是兩個世界,不要胡思亂想。過了不知多久,她才睡了。
不知什么時候,火堆熄滅,廟里又恢復黑暗。廟外的雨仍瀟瀟有聲,像是低唱,又像是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