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見娘親和妹子被擒,南宮雪仙仍是一語不發(fā)、默默苦戰(zhàn),只漸漸將戰(zhàn)圈移向門口,即便鐘出和顏設(shè)兩人虎視眈眈,若不管旁人,光只自己突圍,南宮雪仙仍有把握。就如裴婉蘭所言,以自己一人之力,要擊敗這三大兇人實是難比登天,但若請了妙雪真人之助,便是以二敵三;以妙雪真人的劍法修為,要勝鐘出顏設(shè)二人該當(dāng)不是難事。
但虎門三煞似是看穿了她已無戰(zhàn)心、只想逃離,不只梁敏君攻勢加強(qiáng),鐘出顏設(shè)二人也擋到了門口,口中那污言穢語更是惹人心煩,南宮雪仙還是黃花女兒家,如何聽得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語?一邊手上激戰(zhàn),一邊冷目掃視,卻是逼不住兩大兇人的污言淫語,尤其顏設(shè)一邊說著,一邊大手連摸帶抓,弄得南宮雪憐痛楚之間又有種詭異的感覺襲上身來,想不哭叫都不行!那哭聲勾得南宮雪仙心下不由痛楚難當(dāng),心情憤激之下手上卻愈來愈是艱難,竟無絲毫逃離之機(jī)。
“穩(wěn)住心思,不可被旁事亂了心神,心夠堅定,才能不為外物所惑,使出劍中真玄。”便在此時,突地從廳外傳進(jìn)聲來,猶如晨鐘暮鼓一般,打醒了心中慌亂的南宮雪仙,漸亂的劍勢又重整回來;那女聲雖是清雅溫粱,不借半絲殺氣,可聲音之中卻自有一種威壓,一聽便知此女武功必然小兒,驚得鐘山顏設(shè)兩人礙了口中言語,轉(zhuǎn)過身來面對廳門,不約而同地擺山架勢。
一劍迫開糾纏難分的梁敏打,南宮雪仙轉(zhuǎn)向廳門,不由喜意上臉,只見月影之間一條人影亭亭玉立,頂上道冠高昂,道袍絲絳隨風(fēng)輕飄,手中長劍斜撇,秀雅婉媚的五官之間,透著身為劍士的英氣。
雖說年過四旬,面容之問卻還帶著一絲少女柔弱的嬌氣,模樣比之南宮雪仙還要來的嬌柔幾分;若非一身劍氣宛若可以透體而出,光看外表只怕無人看得出此女武功不凡;偏偏她長劍未出,那逼人的氣質(zhì)已迫得迎面的鐘出顏設(shè)二人氣息一窒,不由自主地心生戒備。
隨著那女子緩緩走進(jìn)廳來,身后明月如水,映著她更似天仙下凡。水滴聲漸漸明朗,眾人凝目看時,方見滴滴血水正自劍上緩緩滴落,在她身后留下了一道血線,廳外原本的人聲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四周的細(xì)微聲響都給來人的英銳劍氣硬是迫了出去。
如此英氣、如此迫人,即便未曾通名,虎門三煞心中仍不由一凜!三人都是大半生打滾江湖的人了,別的不說,沒一副識人入微的眼光,哪能在武林中存活這么久?
三人心意相通,不由棄了南宮姊妹,轉(zhuǎn)而相互戒護(hù),準(zhǔn)備隨時對來人動手。
手上架勢擺開,心下卻不由惴惴∶聞名不如見面,沒想到這妙雪真人比武林傳言中還要來得厲害,三人原先的準(zhǔn)備真不知能否應(yīng)對得這名震江湖的絕世女劍客。
也難怪虎門三煞色厲內(nèi)荏,一來妙雪真人才一現(xiàn)身便吸住了全場目光,雖說容色嬌媚,比之南宮雪仙還多三分嬌柔,但顧盼之問英氣迫人,即便三人均不習(xí)劍,卻也感覺得出那逼面而來如劍般的英風(fēng)銳氣,幾是直指臟腑,就算她如今使出江湖故老傳言中的無形劍氣,三煞也難不信。
二來此次突襲澤天居非是偶然,乃是三煞計畫許久。雖說虎門三煞與南宮家三位俠女在大廳中糾纏,但外頭三煞的人馬卻是人強(qiáng)馬壯,澤天居的莊丁家卒們根本無抵抗之力。照說妙雪真人現(xiàn)身,外頭的人該當(dāng)嗚金示警,可卻是靜悄悄地任妙雪真人如入無人之境,再看妙雪真人劍上血滴,虎門三煞不問便知,外頭的大批人馬只怕已給妙雪真人消滅在無聲無息之問,如此武功只怕比江湖傳言的更加神乎其神,如劍般的目光令人一見便少了三分斗志,就算這是虛張聲勢,光嚇也可嚇?biāo)酪黄苯腥耍庀瘳F(xiàn)在這樣能在她目光下?lián)沃皇B(tài),三煞已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雖說要對澤天居動手前虎門三煞早已計畫好了,就連事后對上妙雪真人的應(yīng)敵手段也已習(xí)練妥當(dāng),還準(zhǔn)備了好幾招殺著,可當(dāng)真遇上了,才知此女在江湖中成名絕非悻致,自己先前的準(zhǔn)備也不知能否派得上用場;加上妙雪真人來得太過突然,三煞甚至還沒來得及解決南宮雪仙,一旦她們師徒聯(lián)手,雖說以三敵二,眾寡之?dāng)?shù)是自己這邊占了上風(fēng),但以鐘出顏設(shè)二人聯(lián)手之力,能否拾奪得下妙雪真人,誰都不敢保證。
更糟的是現(xiàn)在就想退讓也來不及了,一來自己這邊的人上來便下了殺手,裴婉蘭等人對自己恨入骨髓,如今見救星來到,必難善罷罷休;二來妙雪真人出名的地方,除了容色嬌美、劍法絕倫外,最出名的就是她最恨淫邪之人,與她交手過的黑道中人戰(zhàn)死者不多,倒是淫賊遇上了她,除了死路一條外根本無路可走。
二十年前妙雪真人已是道門女冠,與“醉夢留香”華素香、“繞指柔”楚妃卿三女同行江湖,手上殺了淫賊無數(shù),被三女定為目標(biāo)的江湖淫徒中,除了“追花蝶”燕千澤始終未曾落網(wǎng)外,其余人等沒一個能逃出生天的;方才虎門三煞出言調(diào)戲南宮雪仙的行徑既落在妙雪真人眼里,今日之戰(zhàn)也只剩下你死我活一條出路,絕無善終之機(jī)。
說來也是三煞倒霉,原本計畫之中外圍的門人弟子由顏設(shè)之子統(tǒng)領(lǐng),他武功造詣幾可與梁敏君比肩,更難得的是善于統(tǒng)領(lǐng)人馬,若他不是有事在外未回,少了統(tǒng)帥之下外頭人馬各自為戰(zhàn),少了三分戰(zhàn)力;若以他統(tǒng)領(lǐng)人手,妙雪真人武功再高,也難這樣無聲無息地解決外頭的人手,偏生三煞原不知妙雪真人竟在左近,如此恰好地湊上此戰(zhàn),本來以為在解決澤天居眾人之后,還有一段時問休生養(yǎng)息,等這在外未歸的兒子前來會合,現(xiàn)下看來卻是湊不上了。
眼見妙雪真人旁若無人地緩步而進(jìn),南宮雪仙面露喜色,見師父來援以為大勢已定,對自己這邊再沒了防備,三煞心知要擺脫如此劣勢便在此刻,眼光一對,登時心有靈犀!就在妙雪真人跨進(jìn)廳中的這一刻,梁敏君一聲嬌叱,雙手一揮,數(shù)根分水刺脫手而出,直襲妙雪真人而來。
眼見梁敏君臨時嶺難,妙雪真人冷冷一笑,連南宮雪仙也沒放在心上。妙雪真人遭人暗算也不是頭一次了,若不能舉重若輕地解決,也枉了江湖聲名!
只見妙雪真人玉手一揮,長劍登時灑成了一片光幕掩在身前,劍光逼人之問,隱在光幕中的身形幾乎難以目視,別說幾根分水刺,便是如蝗箭雨、漫天暗器,一時半刻之問也射不入妙雪真人嚴(yán)實有若金城湯池的防御之中。
但南宮雪仙放心得太快了,接下來才是這陷阱的真髓所在。妙雪真人意動力至,長劍化成光幕,雖將向己而來的分水刺一根不漏地?fù)袈洌醇皠δ唬w到半途的兩根分水刺卻猶如長了眼一般,竟轉(zhuǎn)而飛向南宮雪仙,顯是梁敏君出手之時暗施勁力,讓分水刺轉(zhuǎn)襲于她。
妙雪真人美目一凝,尚來不及出口,梁敏君已出手攻來,身子在地上一滾,從劍幕下方攻入,也不知從那兒取出的兩柄柳葉刀,薄利狠辣地砍向妙雪真人雙足,使的竟是地堂刀法!
雖說武林之中,地堂刀法的名家也有幾位,但一來這樣在地上翻滾攻敵的手段難免弄污衣物,非是成名高手所為,二來用功在地堂刀法與暗器酊合上的高手絕無僅有,這一下還真攻了妙雪真人一個出其不意。
但她在武林成名久矣,豈是易與之輩?長劍一回一點(diǎn),已將剛剛打落的分水刺挑起數(shù)根飛攻鐘出顏設(shè)二人,劍尖輕抹,已在梁敏君手中的柳葉刀刀刃上連點(diǎn)幾下,迫得梁敏君再難寸進(jìn),招式一氣呵成,全無斧鑿之跡,一個敵人也沒漏掉。此招守中帶攻,守得無隙可乘、攻得清雅精妙,旁觀的裴婉蘭不由暗叫一聲好,光這招出手便不愧妙雪真人威名。
但虎門三煞既是計算久矣,這一下突襲就絕不是妙雪真人能如此輕描淡寫解決得了。只聽鐘出一聲沉喝,竟以外門硬功強(qiáng)行逼開朝己而來的分水刺,也不管分水刺在胸口劃出的兩道血痕,雙掌一前一后并在一處,帶著雄渾無儔的掌勁劈面而來,顏設(shè)則是貼在他身后,兩掌貼緊義兄背心,顯然兩人所修武功同源,竟是輸功為一,要以兩人合力之威,一搏妙雪真人。
雖說長劍顧著對付腳下不住進(jìn)襲的梁敏君,一時難以抽回對付面前殺到的兩人,但妙雪真人所修可不只是劍法而已。雖不是內(nèi)功聞名,但妙雪真人的內(nèi)力也是道門正宗、深沉渾厚,鐘出顏設(shè)二人武功雖高,掌風(fēng)劈面而來也頗渾厚,但要在內(nèi)力較量上勝她,怕也是勝算不高。
說時遲那時快,長劍幾下輕劃,已將梁敏君迫得滾了開去;妙雪真人左掌輕伸,已抵上鐘出攻來的一掌,此時南宮雪仙才剛揮劍擊落轉(zhuǎn)攻向己的兩支分水刺,見虎門三煞攻得狠辣,但以妙雪真人的武功,即便不能輕描淡寫的解決掉,要在三人聯(lián)手下保得不敗卻是反掌之易。
雖知師父生性高傲,向不與人合作攻敵,若自己此時與師父合攻三煞,事后恐怕還得挨上一頓罵;眼見虎門三煞雖是出手陰毒,暗器和聯(lián)功應(yīng)敵之法都用上了,甚至連梁敏君都使出前所未聞的地堂刀法,卻不能奈何妙雪真人,南宮雪仙心下一松∶等鐘出一掌無功,便是妙雪真人反擊之時,到時虎門三煞要活出澤天居,可得看師父和娘親高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