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待0852回答,另一道熟悉的女性嗓音在鈴木蒼真耳畔乍然響起,他勉力睜開雙眼,卻見江戶川菊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旁,手臂小心地穿過他的脖頸,將他緩緩扶起,如瀑布般的黑發(fā)垂落在肩肩頭,稍稍翹起的發(fā)尾輕輕撫過他的臉頰,泛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你怎么從床上下來了?”向來溫和的江戶川菊此時眉宇緊蹙,擔憂與急切浸透在她碧綠色的眸底,連帶著語氣也不免焦躁了幾分,“醒了為什么不叫我,要不是我在廚房里聽見動靜,放心不下進來瞧一眼,你——”
“江戶川夫人,我沒、沒事”好不容易逆著燈光看清了眼前的人,鈴木蒼真強打起精神打斷了江戶川菊的擔心話語,并試圖轉移話題,詢問道,“你、你們呢,也沒事”
只可惜這會兒的他實在力有不逮,連一句完整的話也難說出。
一陣靜默。
江戶川菊長嘆了口氣,不再多言,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將鈴木蒼真重新扶去床上躺下,為其掖好被角后,看著青年蒼白憔悴的面容,以及額前那一縷不知緣何白化了的發(fā)絲,沉默良久,徐徐說道,“我沒事,大家都沒事,有事的只有你一個。”
“繁男他和織田君一起,領隊搗毀了石田冗在橫濱所有的據點。”江戶川菊停頓了須臾,搖頭道,“只可惜最后還是稍晚了一步,在他們找到最后一個隱秘據點時,石田冗本人已經從秘密從橫濱港口逃去了國外,目前仍在追捕中。”
眼見鈴木蒼真的眉宇意料之中地又要緊緊蹙起,江戶川菊心中不由有些失笑,連忙溫聲寬慰道,“不過你放心,經次一事,石田冗多年培植的勢力元氣大傷,短時間內再難掀起什么風浪,況且繁男他這次行動風雷厲行,也鎮(zhèn)住了警察署里那些陽奉陰違的人。”
“就算以后石田冗再想要卷土重來,到那時,橫濱警察署一定會比現在更早發(fā)覺防備。”
說完,江戶川菊從一旁的柜桌上拿過早就備好的溫水,又幫鈴木蒼真稍稍撐起上半身,動作輕柔地將杯子邊沿貼近青年唇邊,將水送入對方早已干涸皸裂的嘴中。
“那那就好。”得到溫水的滋養(yǎng),咽喉舒緩了不少的鈴木蒼真,現下終于稍稍放心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片刻的功夫,愛操心的個性注定他不會就此罷休,即便已經有0852的保證,他仍忍不住問道,“中也他們呢,怎么不見他們人?”
江戶川菊沒有說話。
她不由得回想起她與中也、亂步在感受到室溫明顯回歸正常之后,心中不安,原本只是想要出去瞧一眼鈴木蒼真的情況,確認對方是否平安,結果卻發(fā)現青年了無生氣地倒在地板上,額前的發(fā)絲白化了一縷時的情形。
中原中也的瞠目咬牙,江戶川亂步的不知所措,無知無覺地躺倒在地、就連呼吸也分外微弱的青年,以及窗外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熊熊火光,共同繪成了一幅沉重而壓抑的破碎畫卷。
“我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彼時,中原中也緊緊抱著鈴木蒼真,鈷藍色的眼睛里含著滾燙的熱淚,眼白處更是綻滿了血絲,他的周身被紅色的光芒覆裹,透著十足的危險氣息,他直直地看著江戶川菊,低聲道,“菊阿姨,哥哥就拜托你照顧了。”
說罷,在將青年交付至江戶川菊懷中后,站起身準備出門。
“等——”彼時的江戶川菊幾乎想也不想就要將中原中也攔下,然而,有人比她的動作更快。
“中也!”短暫的慌亂過后,終于緩過神來的江戶川亂步看著中原中也的背影,將人喊住,寶石般的綠眼睛仿佛已經看透一切,泛出一抹無機質的光彩,他皺眉道,“你想要一個人做什么。”
中原中也駐足停下,落在身側的手死死捏緊成拳,頭也不回道,“我要去打爆外面的那些家伙的腦袋。”
“所以就說你是笨蛋!”聞言,江戶川亂步仿佛氣急地跺了跺腳,上前一步死死拽住中原中也的手腕,癟嘴故作不快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可是早就已經約好了的,要一起成為橫濱最厲害的少年偵探組合。”
“沒有我?guī)兔Γ阍趺从米疃痰臅r間找到他們的位置,蒼真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江戶川亂步偏過頭看了一眼鈴木蒼真,眼中一澀,撇了撇嘴,埋下頭低聲道,“別只想一個人耍帥。”
最后,中原中也與江戶川亂步一起,走出了江戶川宅的大門,離開了鈴木蒼真為保護他們所設下的[盾]。
江戶川菊沒有阻撓,因為她比任何都清楚地知曉,幼鳥總有展翅離巢的那一天。
心中思慮萬千,面上也不過短短幾個呼吸間的功夫。
“你已經睡了快一天一夜了。”收斂發(fā)散的思緒,江戶川菊看著鈴木蒼真,輕聲細語地向青年說明兩小孩不在身邊的緣由,“家里剩下的食材不多,亂步和中也擔心你醒了之后沒東西吃,就結伴去菜場買菜了,剛出門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