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萩原研二尚未說完的話強行打斷,松田陣平終于垂頭看向萩原研二,墨鏡也隨之滑落,露出他那雙靛藍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萩原研二的雙眼,擲地有聲道,“我和千速姐都為你的醒來感到由衷的慶幸。”
“歡迎回來,研二?!?/p>
“真是,應(yīng)該說不愧是你嗎?小陣平?!比c原研二沉默半晌后,輕笑了一聲,感慨道,“頂著這張臉說著這么認真的話,還真是有點兒招架不住?!?/p>
“謝謝?!比c原研二垂下雙眼,低聲回應(yīng)道,“我回來了?!?/p>
一陣安靜,唯有輪椅壓過青磚石路時發(fā)出的陣陣吱呀聲,在兩人之間回蕩。
“還有一件事,研二。”松田陣平忽然道,“我見到他了?!?/p>
“嗯?”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松田陣平的話題跳躍得如此之快,萩原研二先是一愣,隨后不解地眨了眨眼,好奇問道,“見到誰?”
“鈴木翔太的哥哥。”注意到萩原研二隨著他的話語瞬間僵硬的身體,松田陣平頓了頓,不覺抿緊唇角,但依舊接著沉聲說道,“鈴木蒼真。”
不是時候
長久的靜默,唯有輕飔的風聲在兩人耳畔間吹拂。
“他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許久,萩原研二終于猶豫著開口問道,眉眼間所流露出的神情堪稱小心翼翼。
“目前在一家律所做實習律師,最近接手了一件投毒案的訴訟代理——也是我能夠遇見他的契機,看上去過得還不錯?!彼商镪嚻降统林曇粜煨煺f道,“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
“是嗎”聞言,萩原研二闔上雙眼輕嘆了一口氣,源自于四年前的愧疚如潮水般在心地蔓延侵蝕,化作了一抹凝實郁氣,就這么硬生生地堵在他的xiong口,既上不來也下不去。
“先不提這個,研二,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愿好友在這件事上多想,但也沒法開口說出什么好聽安慰人的話的松田陣平,不著痕跡地輕嘖了一聲,轉(zhuǎn)而蹙眉問起另一件自己關(guān)心了整整四年的事,“為什么當時明明已經(jīng)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你,卻會以近乎完好無損的姿態(tài)被炸得飛出窗外?”
“不用你提醒,我也覺得很奇怪?!比c原研二自嘲地搖了搖頭,垂眸輕聲道,“雖說這話小陣平你聽了或許會很生氣,但是當時的我確實沒想過自己還能活下來?!?/p>
畢竟在誰看來,以區(qū)區(qū)血肉之身撲向炸彈的結(jié)局無論如何都只會有一個——粉身碎骨。
一陣靜默,透著幾分窒息。
“呵,你還敢提這件事?!背聊肷魏?,松田陣平冷笑了一聲,盡管他一早就猜到會是這么個答案,但真正從好友嘴中聽見時,他心中還是難以克制地涌起一團怒火。
夾雜著不可言說的恐懼與后怕。
他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時咬牙道,“幸存下來的隊員事后有告訴我,你揮手讓他們快跑,自己卻毫不猶豫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奔。”
“你可真行啊,萩原研二?!?/p>
“呃,至少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好吧,我錯了?!比c原研二雙手并攏合十,抿著唇角討好地看向好友,認錯認得非常干脆,“你就大發(fā)慈悲原諒研二這一回吧,小陣平?”
說著,萩原研二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輕笑道,“更何況,如果換做是你,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和我同樣的選擇的,陣平?!?/p>
“巧言善辯。”發(fā)覺自己的確無法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干脆扭過頭去,不再與萩原研二的雙眼對視。
對此,熟知自家好友脾性的萩原研二,知曉對方這是暫時放過自己了,笑了笑,接著說道,“當時一切都發(fā)生得太突然了,在那樣的情況下,我除了讓隊員快跑,腦子里唯二的想法就是試圖讓炸彈的威力能夠盡可能減弱些?!?/p>
松田陣平沉默不語,只靜靜聽著。
“但在炸彈baozha的那一刻,我依稀感覺到似乎有什么東西撲向了我的后背,緊接著就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之后的事”萩原研二揉按著隱隱脹痛的腦袋,小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看的眉眼立時皺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