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擔心什么?”
黑澤陣聞言,瞥了鈴木蒼真一眼,在發覺自青年那雙琥珀色眸底洶涌泛起的不解困惑與真切擔心后,嘴角不著痕跡地勾起幾分弧度,稍稍挑眉反問道,“一開始難道不是你先開口提議?”
向來寡淡的語氣里夾帶著幾分難得的調侃意味。
“我……”可我沒有想到你會答應得這么干脆,鈴木蒼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原本準備說服少年同自己一起去警署報案提供線索而暗自琢磨的腹稿全部付之一炬,現下一看,反倒是他成了那個尚未做好心理準備的人。
“請問你們兩位就是自稱可以為芹澤夫婦教授遇害的案子提供線索的人?”
還不待鈴木蒼真想好到底該說什么以回答黑澤陣的反問,一道帶著幾分急切的嗓音連同噼里啪啦的陣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來到了他身前。
“目暮警部,這位就是鈴木蒼真先生,以及黑澤陣。”
站在旁側負責帶路引領,同時也是先前接待了鈴木蒼真與黑澤陣的青年警官,側身向走在最前方,身形略顯寬厚且帶著一頂帽子,約摸三十歲上下的警官解釋道,“他們來得突然,提及的案子又事關重大,我們無法做主,照理說是要直接請示上級。
說著,青年警官頓了頓,輕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結果沒想到會這么巧,還不等我們有所動作,你就趕在這之前,先一步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是工藤的建議。”被目暮的警官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后正撫著下巴一臉思索、戴著黑色半框眼鏡的男子,似不愿浪費時間,他并沒有在這上面過多解釋,而是徑直望向眼前已經站起身來的青年。
以及,一旁依舊安然坐著,仿若完全忽視一般,半點不為他們的到來所動,只在青年的眼神催促下才慢慢悠悠跟著站起身來的少年——也是他在聽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馬不停蹄趕過來的真正原因。
“您好,目暮警官。”帶著幾分緊繃,鈴木蒼真拉過黑澤陣的小手,將人貼到自己身旁,以半保護的姿態,按著少年的肩膀,讓其與他一起稍稍躬身道,“我就是鈴木蒼真,阿、黑澤陣的哥哥。”
“關于芹澤夫婦教授的案子阿陣已經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訴我了。”
說著,鈴木蒼真小幅度地深吸了口氣,捎帶著握住黑澤陣的手都更用力了些,直視向目暮警官的雙眼,一鼓作氣道,“考慮到阿陣他尚未成年,所以,案發時的大致情況,你們也可以直接詢問我。”
“你——”聞言,目暮皺了皺眉,卻并沒有斥責的意思,只以為鈴木蒼真是對黑澤陣保護過度,不愿讓對方與他們過多接觸,被迫回憶案發時的情形,正打算耐心勸慰解釋時,然而不過下一秒,就又聽青年說道。
“阿陣他還記得那個人的樣貌特征,以及當時穿著的衣裳。”鈴木蒼真問道,“不知道和您一起來的人當中,有沒有能夠模擬罪犯肖像的人?”
幾乎眨眼的功夫就領會了鈴木蒼真話里透出的意思,也意識到此事的重要性,目暮先是一愣,根本來不及過多細想就立時扭頭朝身后隨行的年輕警官厲聲吩咐道,“立刻打電話給資料班的畫像師友川,不管他這會兒在忙什么,讓他放下手里的工作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是!”原本尚還在驚愕中的年輕警官聽聞這一嗓子,下意識擺出立正敬禮的姿態應下,隨即轉身跑開。
“抱歉,我們的人趕過來還需要一些時間,在此期間鈴木先生,”收回視線,目暮壓了壓帽檐,再次看向眼前的青年,愈發嚴肅道,“能不能請你暫時單獨和我們去一下隔壁的會議室,至于你的弟弟——”
目暮頓了頓,將目光投向被青年半摟在懷中的少年,再聯想到青年方才所做的一切,眼中多了幾分柔軟,嗓音放輕了些,緩緩道,“可以先留在這里,或者去休息室等你。”
“我知道了,謝謝。”在聽完目暮的安排后,鈴木蒼真原本緊繃的眉眼瞬間松緩了不少,他點了點頭,看向黑澤陣,稍稍低下腦袋湊近了些,小聲問道,“你先去休息室坐坐?”
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只見黑澤陣凝視著眼前眾人瞇了瞇眼,小半晌后才緩緩點頭,看向鈴木蒼真道,“今晚我想吃你做的洋蔥燉排骨。”
神色之自然,似乎完全不在乎此刻的場合氣氛,以及兩人正身處在警署當中。
鈴木蒼真:“”
洋蔥燉排骨是鈴木蒼真的拿手菜之一,過去每每天氣轉涼時,他都會做上一些,明沙尤其喜歡,總說喝完燉湯之后整個人都變得暖呼呼的,就連骨頭都好像被暖和得酥了一樣。
黑澤陣雖沒說過類似的話,但只要鈴木蒼真做了這道菜,當天少年總會默默多添一碗飯。
“是是,你今天點什么我都做給你吃。”念及此,有些無奈地捏了捏黑澤陣看上去冷冰冰的小臉,鈴木蒼真低聲吐槽道,“真是,好歹也稍微注意一下場合啊你。”
黑澤陣卻不管這么多,在得到滿意的答復后,心情頗為不錯的揚起些許嘴角,任由青年在他臉上動手動腳,隨后轉身跟上一旁負責接待照顧他的警察走向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