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人見他們手中端著洗漱的清水和面巾,了然一笑,俯身摸了摸摔進了的小鬼侍光禿禿的腦袋,“謝謝你們,放進來吧,注意門檻,別在摔啦?!?/p>
被摸頭的小鬼侍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幾乎要流出淚來,他覺得紀慕人整個人都在發光。
紀慕人轉身讓了地方,他們仍愣在原地,好像石化了似的。
“怎么了?不能進來嗎?”紀慕人以為是蕭歲溫不讓他們進屋子,于是他走出來伸手接過面巾,“那我就在門前洗吧?!?/p>
小鬼侍猛地咬住唇,眼淚止不住往下流,“大人待我們真好,您真是天下最好的人,我們定當為大人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紀慕人愣了愣,覺得這話說得未免太嚴重。
“二哥??!”紀楚衣從遠處小跑著過來,說話的聲音不太對勁,“二哥二哥,我們快走吧,快回去吧,我受不了了”
“楚衣,你著涼了嗎??聲音怎么完全變了,要不要帶你去看大夫,不知道地府有沒有——”
“不不不?!奔o楚衣直擺手,“我和地府八字不合,我要回人間,二哥快帶我回去,我一整晚都在做噩夢,到處都是鬼,女鬼男鬼小鬼老鬼,啊啊啊,我要回去??!”
正說著,莫溶溶打了兩個噴嚏從拐角處探出身子來,“終于要走了嗎?”
紀慕人眨眨眼,“奇怪半夜也不冷啊,怎么都給凍成這樣了?”
“大人?!痹褐泻鲇袃蓚€健壯的鬼侍出現,“請大人上轎?!?/p>
紀慕人倒也沒問這是要去哪,知道蕭歲溫一定有安排,便跟著鬼侍上了那頂鬼轎,轎子里寬敞,連同無岸與無夕都坐了進來。
紀慕人關切問了無夕的身體狀況,無夕看樣子恢復了不少,但仍不怎么說話,一臉默然看向一邊,只有無岸在與紀慕人滔滔不絕,訴說這一晚上天子殿有多凍人。
紀慕人真覺得奇了,連不怕冷的無岸兄弟都覺得凍,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轎上上下下行了幾乎一天一夜,無岸一直在和紀慕人說萬妖谷內的情況,但紀慕人推測不出,萬妖谷抓送行者究竟是為何。
幾人在轎子內坐麻了,紀楚衣又嚷嚷著要解手,紀慕人喊停了轎,本打算這次親自跟著紀楚衣去,別又掉下什么坑坑洞洞的,但下轎才發現,轎子停在了城內,旁邊剛好就是一家客棧。
“這是什么地方?”紀慕人下了轎才發現,抬轎子的不是頭上冒火的小鬼,而是四個黑衣侍衛,他們穿著黑色披風,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見冷白色的下巴。
“此地乃是喜城,再飛在走幾個時辰就進京城了。“侍衛低頭用手觸了觸鼻尖,“大人您是要休息一晚,還是直接走?”
“歲溫呢?歲溫現在在哪?”
紀慕人問著,就聽身后傳來爭吵聲。
紀慕人轉身去看,見紀楚衣被客棧的一個小伙計攔著,“這里可不能亂進去,里面都是女子你不知道嗎,要撒尿去林子里解決?!?/p>
“這是什么道理!我出銀子還不行嗎!快讓我進去,憋不住了??!”紀楚衣拼命往里擠。
一說里面都是女子,紀慕人以為來錯地方了,但抬頭一看,牌匾上寫的是“喜城客?!?,這沒錯啊。
紀慕人上前,恰逢客棧老板娘出來。
“吵什么吵什么?老娘怎么聽見男子的聲音了,是不是有客人?”
這老板娘穿的花枝招展,臉上剛抹了粉,一看就知道,打扮的十分倉促,看著臉是花的。
“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借用一下貴店的茅廁嗎?”紀慕人替紀楚衣問道。
“借茅廁?”老板娘將紀慕人上上下下瞧了一遍,又看向咋咋呼呼的紀楚衣,她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句:“這身板,看著也不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