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歲溫把自己手指劃破,毫不猶豫將血滴在了李向武生辰上。
兩人的血一融,木令之上生出一縷光來,那光只有蕭歲溫和李向武能看見。
就在李向武愣愣看著那光變成一條線的時候,聽見月娘一聲大喊。
他低頭一看,月娘沖著他跑過來,跪在他已經(jīng)倒下的身子旁哭泣,嘴里說的什么,他已經(jīng)聽不清了,只是聽見蕭歲溫說了句:“走吧。”
“去哪兒?”
李向武已經(jīng)徹底懵了。
他甚至來不及去想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魂魄脫離身子的時候,思想意識都是空的,他只會渾渾噩噩跟著木令的光走,順著去往地府,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是一直保持清醒的。
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能一直清醒,連送行者也說不清楚。
蕭歲溫沒工夫帶著李向武去地府,他轉(zhuǎn)身打了個響指,身后兩個小鬼帶著鐵鏈慢慢走來。
“帶他走。”
這兩個小鬼看上去一身正氣,身上穿的也干凈,面目和人一樣,不似判官殿那些蹦蹦跳跳的“小猴子”。
這兩個是天子殿來的,是蕭歲溫的手下。
兩個小鬼一點頭,用鐵鏈將李向武綁了,順著木令給的光,去了地府。
蕭歲溫又轉(zhuǎn)身看著薛憾,等著他魂魄離開,還是司徒煙雨在一旁說了句:“快與你娘親告別吧,一會兒離開就該進入輪回了。”
薛憾才反應(yīng)過來,他趕緊轉(zhuǎn)身,給月娘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月娘還在哭李向武,這會兒趕緊伸出手要把薛憾扶起來,但不知怎地,她又收回了手,任由薛憾磕頭。
“娘,孩兒不孝,不能照顧你和妹妹,來世孩兒一定找到娘,再報娘的養(yǎng)育之恩,娘請一定要等孩兒”
說罷,薛憾抬頭,他很想抱一下娘,但知道他現(xiàn)在這幅面孔是紀慕人的,不是自己的,月娘又怎么會把他當成薛憾對待呢。
薛憾遲疑著,最后還是低著頭站起來,他轉(zhuǎn)身沖薛恙道:“妹妹,往后就拜托你照顧娘了”
薛憾這句話說的很小聲,因為充滿愧疚。
如今父親沒了,作為長兄,既沒有保護家人,又沒能看著妹妹成家,覺得是對母親和妹妹的虧欠,他很想轉(zhuǎn)身問蕭歲溫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哪怕在多陪伴家人幾年也好。
他知道這要求很無禮,沒能說得出口。
“哥”薛恙從小到大都是一副很平靜的模樣,現(xiàn)在也是,她安靜地說了句:“我會的。”
薛憾點點頭,他看見桌上放著一只碗,碗里是娘煮的紅豆湯,從小到大月娘總是煮紅豆湯給兄妹倆解饞,他很想念那味道,薛憾手指一動,想要再喝一口。
“我——”
薛憾喉中的話忽然講不出來,一股窒息感貫穿全身,有什么東西拉扯著身體,就一瞬,他的魂魄被擠了出去。
身上的銅鈴發(fā)出響聲,一只手從他面前伸過來,接住了銅鈴,那人握著銅鈴,跨了一步,白色虛影一晃,與薛憾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