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睜開眼,見交叉的枯枝上掛著一只銅鈴,銅鈴無風(fēng)而動,在他醒來以后才安靜下來。
手旁邊有滾燙的東西在流動,他轉(zhuǎn)頭看見很遠的地方有個石岸,岸上有無數(shù)小鬼拿著鐵叉攪拌巖漿。
紀慕人懵了一下,他慢慢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個巨大的巖漿池中,巖漿貼著他的皮膚流動,雖然熱,卻沒有灼燒的感覺。
“這,這是哪?”
紀慕人站起身,往后退了兩步,后背撞上了樹干。
這樹毫無生氣長在巖漿池的最中心,樹干很粗,大概五六人手拉手才能圍住,樹上沒有葉子,只有一只銅鈴。
“救,救命,救命啊”
紀慕人扭頭朝呼喊聲處望去,見稍遠的地方,有人沉在巖漿中,只露出一個頭,那人像是飽受折磨,眼淚都流干了,驚恐又絕望,看見紀慕人后,拼命朝他喊救命。
紀慕人看清那人后一驚。
那人臉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正是他與蕭歲溫要離開地府時,遇見的那個少年。
紀慕人想到了什么,眸中一亮。
懷里木令輕顫,他聽到蕭歲溫喊他。
“哥哥,你在哪,你能聽到嗎,哥哥?”
紀慕人拿著木令,應(yīng)道:“我在?!?/p>
對面好像愣了一下,紀慕人聽見蕭歲溫長舒一口氣。
蕭歲溫忙問:“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p>
“我不知道這是哪,但我”紀慕人緩了口氣,道:“我好像看見了薛恙的哥哥?!?/p>
“薛憾??”蕭歲溫道:“哥哥,你等等。”
蕭歲溫手上還拿著木令,一轉(zhuǎn)身就去到判官殿。
彼時崔判官正面對亡魂,展現(xiàn)出一貫的嚴肅威儀,正聲正氣宣判,“好你個劉利,見錢眼開,謀財害命!本官這就替天行道——”
話沒說完,就見蕭歲溫跑了過來。
崔判官雙眉一下子松開,忙不迭站起身,碰倒了桌上木桶,桶內(nèi)木簽撒了一地。
“您,您回來啦!”
蕭歲溫一把揪著崔判官衣領(lǐng),道:“快看看,薛憾被你判到哪了??”
崔判官以為自己動了閻王爺?shù)娜?,閻王爺來興師問罪了。他還偷偷地想,閻王爺最近興致挺好的,身邊人一個接一個,送上去一個紀公子,又下來個薛公子崔判官膽戰(zhàn)心驚翻了記錄,心道不好。
他抬起頭,愁苦著臉,十分抱歉地對閻王爺?shù)溃骸叭?,去血池大地獄了。”
蕭歲溫傻愣在原地。
崔判官之所以抱歉,是因為知道閻王爺再見不到他的薛公子了。
地府上百個地獄,除了入獄之人,其余都無法進入,里面的亡魂刑期不滿,也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