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禎看著大夫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樣不斷抖啊抖的手,柳眉倒豎,呵斥道:“怎么,非要射你一箭你才會拔嗎?”
大夫嚇得一激靈,‘噗嗤’一聲拔出箭簇!
鮮血直噴對面的季禎!
瞬間!
整個房間陷入死寂!
離季禎最近的陸離慌亂地想用衣袖幫她擦血,一抬手才想起自己沒有衣袖!然而手已經落到季禎的臉上。
“殿下,臣、臣僭越……”陸離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都蒙上一層粉。
季禎抓過他微顫的指尖,用繡帕緩慢又仔細地一根根擦去他手上的血跡,笑容開懷至極,音調輕快,“事急從權,本宮恕你無罪。”
旭日初升,陽光透過窗戶上的油紙照進屋內,照出一地如麥浪般的暖黃。
房間內彌漫著溫暖又旖旎的氛圍,仿佛秋日午后令人沉溺。
直至……
一聲輕咳驚醒沉溺美夢中的人。
蕭道余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陸將軍還未言明如何來到焉州的?又怎會出現在長公主的房間?”
陸離面色通紅地別過頭,“半年前西狄王病重,西狄幾個王子開始互相吞并其余人的部落。一月前,西狄大王子、三王子和七王子突然聯合圍困涼州,要求涼州交出二王子。”
“我們根本沒有見過西狄二王子,又怎么交人?”陸離神情冷肅,“這根本就是西狄的借口。”
“我派人送消息回京,卻收到驛使在路上被人截殺的消息。”陸離的神情越發冷冽,“我察覺焉州有異,就讓陸紹前往京城送消息,我獨自來焉州探查。剛進入焉州地界我就遭到不明勢力的追殺。昨日傍晚我想跟著人群混出城,卻被發現,再遇伏擊。躲藏在這間客棧時無意中發現密道。”
陸離抿唇,眸光閃動看向季禎,“幸得公主相救,否則我可能死在密道也無人發覺。”
“這就是天定的緣分啊!”季禎趁機拉起陸離的手,“陸將軍救命之恩,你想好怎么報答了嗎?”
“陸離愿結草銜環……”
“噓!”季禎豎起一根手指,“本宮不喜歡虛無縹緲的承諾……”
一旁的蕭道余猛地抬頭!當時在馬車上,季禎送他那幅《魚趣》時,也說過同樣的話,下半句是……
他在回憶時,季禎也恰巧開口:“……只喜歡能當下兌現的。”
然后呢?蕭道余無法自控地想起兩人皮膚相貼時的觸感,指甲刮過掌心時的顫栗……他像是被奪舍了一樣突然站到床前,嚴肅問道:“什么密道?”
被打斷說話的季禎有些不快,敷衍地拍了拍床板,“密道在床下。”
“所以殿下昨晚就發現陸將軍了,但是卻瞞著我和唐統領?”尖銳、刻薄,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陰陽怪氣。
話一出口,蕭道余便后悔不已。
“蕭道余,你是在指摘本宮嗎?”季禎‘騰’地站起身,她站在床邊的腳踏上,鳳目瞇起,帶著不容人置喙的冷厲。
她神情如寒月冰錐,令蕭道余驀然清醒!
他這是怎么了?他究竟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