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上的鹿頭好似活過來了,黑峻峻的眼,警惕地盯著她這個不屬于此間別墅的“女主人”。
片刻后,她認命起身,光腳前往走廊盡頭,去關上那扇被風雨吹打到讓人無法入眠的玻璃窗。
這時,樓下夜巡的李媽也循聲上樓。
在看到遲妍的身影時,她先是一愣,再是抱歉道:“這扇窗年久失修,一到臺風天就會這樣,打擾到小夫人了,等明日風雨一停,我便叫人來修。”
遲妍點頭:“麻煩了,李媽。”
“小夫人客氣了,先生去世前有交代過我們,等您過來了,一定要照顧好您。”
李媽原以為這位從國外被接回的小夫人,會是個恃寵而驕、不好相與的性子,誰知道她溫柔嫻靜又平易近人,所以她也愿意給這位小夫人一些友善。
這時,遲妍在原地略微躊躇了下,還是盈起一位繼母的派頭,關切詢問:“李媽,阿涉還沒回來嗎?”
阿涉,名為溫涉,是溫家新任家主。
她從國外來到這個家以后,統共與這個男人見了不到三面。
而這短短的三面,她便發現這個名義繼子對自己的敵意濃稠得令人忽視不了。
不過現如今,他們既然處在同一屋檐下,那么她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做的。
現在就讓她這個繼母對他關心關心,也好在李媽面前立個“縱使是后媽,也很關心好大兒”的形象。
李媽見遲妍提起自家那不成器的大少爺,忍不住嘆了口氣,憂愁的眉眼里是久積的失望:“先生沒去世前,少爺就不太愛回香山云邸,現在先生去世了,少爺就更不著家了。今晚風雨那么大,他應酬完估計會在溫氏的酒店里下榻。”
“這樣啊……”遲妍點點頭,“知道了李媽,天色已經很晚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好的,小夫人。”
遲妍站在樓梯上,目送李媽離開。
等聽到樓下李媽房門落鎖的聲音響起,她才將目光對準走廊盡頭的房間——那是如今溫家新任家主溫涉的臥房。
遲妍走過去,試探著摁了下門把手。
誰料,門就這么輕易地打開了。
屋內隨風拂來一股極淡的男士香水味。
很清新很好聞,還在遲妍的腦內迅速勾勒出了與這抹味道的主人初見的場景。
那是在溫家家主溫馳徵的葬禮上。
律師前腳剛宣布將由溫涉繼承溫馳徵的財產,后腳她便及時趕到,遞出另一份被公證過的遺囑,成功守住了那份本該由溫涉同父異母的弟弟溫玹繼承的家產。
那時,溫涉就這么姿態桀驁地站在墓碑前,靜靜地看著她這個不速之客,神情不為所動。
遲妍會注意到他,還是因為他雖然和親友一樣的裝束和打扮,但他的五官更深邃、姿容更出塵,與其他人壓根不在同一圖層,耀眼到奪目。
原以為,這會是兩人當日僅有的交集。
誰知祭拜儀式結束,墓園外路過一輛面包車,車上下來一伙歹徒,朝下山的他們開槍射擊。
是溫涉撲過來將她摁倒在地,才幫她堪堪躲過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