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到這話似乎陷入回憶,隱約想起那個單薄弱小的宮女身影,他只記得應當年紀很少,可他想不起來太多,他一時興起,不過玩意而已,沒有多少記憶,也根本不記得。
宋聽檐看向宮殿,便是這里燭火通明,也依舊太大太空,“父皇,你與皇后慪氣,臨幸宮女,可知皇后會怎么對付這個宮女,這宮里的狗奴才又是怎么仗勢欺人?
你知不知道太醫院的藥有多難得,宮里的奴才有多難求,我求他們救救我那命苦的生母都求不到。
我求天天不應,跪地地不理,看著她在我面前活活疼了三天終究斷了氣,他們卻說,正月里頭宮里還死人,太晦氣。
一條人命卻只得來一句晦氣……
這個皇宮太深冷了,她總說要我好好表現,叫你看見,日子便會好過了,我以為是我做得不夠好,父皇您才不喜歡我,才沒有如待皇兄那般待我好。
父皇,你每每總會抱起皇兄,掂量他多重,看他長了多高。
我那時還寄希望于你,可惜啊,你兒子太多了,看見我這樣學狗叫哄人開心,便會嫌惡地閉上眼睛,你說你這般人物怎會生出這樣奴顏婢膝的東西,果然是奴才生的,一臉奴才相,倒不如溺死了干凈……”他想起那時,輕嘖一聲,“您不知道兒臣在皇宮活下來要花多少力氣,就因為你這一句話,我險些就死了呢……”
皇帝聽到這里看向他,難掩復雜,這個兒子和他太像了,一樣備受欺凌的童年,也是他的兒子,可卻是如他一樣,還是他一手造成……
因果輪回總不休。
宋聽檐似乎想到什么,面目依舊平靜,“后來皇祖母收留了我,她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卻把我當成皇兄的狗培養,因為番邦進貢的狗不通人言,若是一個不小心咬壞了她的寶貝皇孫,她會心疼,我這樣的最好,命賤又聽得懂人話,還會學狗搖尾乞憐。”他說著突然笑起來,眼里都有幾分病態,“可惜她忘了,不叫的狗咬人最疼,我籌謀了這么久,終于讓她老人家死了,她真該死!你更該死!
您這皇宮不止害了我生母,還害了你最愛的皇后娘娘,她死前還叫你名字,讓你救她,嘖,真是可憐……”他微微搖頭,似乎覺得那場面太過殘忍,他手指輕輕轉動著手中佛珠,似在懺悔,可神情卻極為殘忍,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皇帝聽到這里,瞳孔瞬間放大,“你……殺的她……!”
皇帝想伸手打他,卻被宋聽檐輕而易舉擒住了手,“人都涼透了,還來問這話有什么意思?”他眼中沒有半點情緒,只是慢聲道,“我如今還叫你一聲父皇,是我給你留了體面。
我要是不留體面,我早就弒兄弒父親自做這個皇帝,還由得你這個兒皇帝自詡情深的蠢貨來立什么太子,你配嗎?這萬里江山你管得如此辛勞,區區個外戚干政這幾十年都解決不干凈,早該退位讓賢了!”
他根本沒把皇帝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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