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可是人盡皆知,人人都道太后大義滅親,處置有方。
皇帝說到這處,又看向他,話中有話,“進宮后可去看過你皇祖母了,她很是擔心你,這一次到底也是她矯枉過正,這通敵叛國的罪名只怕也是被嚇著了,才會這般嚴厲待你。”
宋聽檐聞言卻沒有開口,許久,他慢慢抬起頭,神情平靜,“父皇,兒臣出生時,你喜歡我這個兒子嗎?”
皇帝聞言面上神情一頓,似記不起大概,片刻后又笑起,儼然慈父模樣,“自然,你忘了兒時父皇還抱過你,只是你年歲漸長,又滿心滿眼都是你皇祖母,和我便不太親了。”
他說著,眉眼中似含了幾分遺憾,“到底是朕政務繁忙,你是你皇祖母帶大的,自然和她親近些,她待你自然也會嚴厲許多,只是這次未免太過嚴厲,這事都沒有弄清,就……”他話到此處,一切都盡在不言中,太后這哪是嚴厲,分明就是只留了一條死路。
宋聽檐垂下眼簾,眼中神色無端落寞,片刻后,他卻沒有說什么,“父皇,兒臣自幼便敬您為天,又豈會不愿意親近您?”
皇帝聞言眉目舒展,他起身步下臺階,伸手扶起他,“如今親近也不晚,朕現下正是用人之際。”
宋聽檐隨著皇帝的手起身開口,“父皇所憂之事,若有兒臣力盡所及之處,兒臣必不退縮。”
皇帝視線落在他面上,“外有蠻夷攪擾,內有匪兵作亂,國庫卻空虛……”他面上不露聲色,開口問道,“朕知曉烏古族有寶藏傳說,派人前去探,卻碰巧見你祖母也派人去了,不知是為何?”
宋聽檐聞言卻是沉默下來,垂眼未語,片刻才開口,“兒臣不知,烏古族已滅,此等傳說不過只是傳說。”
皇帝面色慢慢轉沉,收回了手,“你不知?依朕所見,你祖母那邊怕是都已經尋到寶藏了……”
宋聽檐重新跪下,“父皇,烏古族一切事宜只兒臣一人知曉,兒臣也并未與任何人說過烏古族有什么寶藏礦山,傳說終究是傳說,祖母年歲大了,難免固執,還請父皇不要因此疑心祖母,與皇祖母生分。”
他難掩怒意,一甩衣袖,不想再聽。
這板上釘釘的事,他竟還要幫著太后隱瞞,那烏古族若是沒有寶藏,太后豈會如此愚蠢,將所有人馬全壓進去。
再者,若是真沒有寶藏,他為何只字不阻止自己派人前去搜尋,畢竟若是沒有去之便是無用功,他不阻止分明就是有其事!
此子真不知像誰,如此固執不知變通,事到如今,還要護著他皇祖母,身在皇家竟還妄圖親情,真是愚不可及。
皇帝心中生怒,不過既應了夭枝,自也不好言而無信遷怒,這般看著此子也確實沒有半點野心,否則這漫山寶藏何需告訴他皇祖母,自己獨吞豈不更能成事?自是沒有這個腦子和魄力。
皇帝失望透頂,也無暇再多言,“你身子還未好,回去好好歇著罷。”
“是。”宋聽檐應聲,又抬頭開口,“父皇,夭先生……”
“她的事你便不必管了,朕心意已決。”皇帝已無耐心多言,轉身上了臺階,不再理會,大有一副棋子棄之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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